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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到了二百七十五號的院門前,魯榮明摸出鑰匙開啟門,裡面是一個小天井,穿過天井有左右兩套房型一模一樣的房子,魯榮明租住的是西邊的套房。
這片樓群是英租界當局於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建造的,原來是一個單元兩上兩下的樓房,供來上海的商賈攜家眷租住,但是,因為面積太大,加上遠離鬧市,商賈們願意前來租住的並不多,而對人口少的家庭又不適用,所以這裡的入住率一直不高。為此租界當局便在十年前對這樓群進行了改造,一分為兩,將一單元改成了兩個小單元,各自有門進出,只是需共用一個院門。
彼時,東面房子裡住有人家,聽到聲音,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開門出來,望著他們大包小包的樣子,就知道是新搬來的鄰居,便溫婉地向他們笑笑,打了個招呼:“你們剛來?我姓朱……”女人話沒完,就從她身後鑽出了一個毛絨絨的小腦袋,小腦袋上兩隻又大又靈活的眼睛好奇地盯著來人看,嘴裡喊道:“姆媽,他們是啥人?是柺子(指拐騙人口的人)嗎?”
這是個大約五六歲的小男孩,長得虎頭虎腦的很是可愛。
“瞎七搭八!小人家別亂講話!”女人疼愛地在小男孩毛絨絨的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喝斥道,抬頭抱歉地笑笑,“這是我兒子,叫小堅。小孩子講話嘸清頭(沒輕重)的,大家不要介意。”
三個人的頭上早已浮起了黑線,剛進門就被當成壞人,這滋味還真不好受。
“哦,朱太太好。我們是新搬來的,我姓魯,這是……我太太,姓張,這是我朋友。”魯榮明微微彎了下腰,儒雅地介紹著,在介紹青柳時他不由頓了下,一時覺得有些為難,但是接著又流利地了下去。如果不是夫妻的話,以後他怎麼可以光明正大地逗留在這裡?
青柳抱著東西向朱太太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只有小芋頭黑著一張臉,頭也不抬自顧自走到西邊房門前等著開門。也不知他是惱了那小男孩還是魯榮明。
魯榮明抱歉地向女人笑笑,過去開房門。
開啟門,一股黴味撲面而來,顯然這房子已經好久沒有人住了。進屋是堂間,石灰粉牆方磚鋪地。面積大約有三十個平方,靠牆放了一張八仙桌和四張方凳,南窗下襬放著兩隻紅漆雕花椅子,居中一隻笨重的雙層方茶几。
堂裡面是照壁,照壁後是低矮的灶披間,約有十平米大小,放有煤球爐以及放煤球的木箱子,爐子邊上是料理臺,只是很久不用。料理臺上全是黴斑。料理臺旁邊有一扇小門。開啟小門,外面有一個迷你小庭院,一丈開外卻突兀地聳立起一堵高牆。將外面風景全部擋牢。看來開這後門只能給灶披間採光,還是弱光的那種,並不是一個通道。
八仙桌斜上方,是通往樓上的樓梯,順樓梯到樓上,小小的樓道南邊是正房間,面積和下面堂間一樣大,房間裡有棕棚床,那棕繩已經鬆了,中間凹了下去,就象一隻大吊床,如果兩個人睡,一定會自動滑到中間去,不定還會疊起來。沿牆擺放的組合櫃看上去很是平整,但是小芋頭過去一拉門,一扇門粘著他手應聲而下,斜著掛在那裡搖搖欲墜,嚇了他一大跳。
樓道北側端有一間和下面灶披間一樣大小的亭子間,亭子間裡架有小梯通往上面的曬臺。
“這套房子的條件比光啟路上的差很多,最關健的是這裡沒有衛生間,只能用馬桶,所以,姐姐必須天天早上起來趕馬桶車,要是忘性大,沒趕上,那就得記得少喝水,不然噓噓時或是嗯嗯時馬桶裡的黃湯就會濺到……嗯……上去。”小芋頭一眼就看出了這套房子的致命缺陷。
魯榮明苦笑一下,豈止是沒有衛生間,這房子里根本沒有按裝自來水,水籠頭在外面,是和東面鄰居合用的,就在小天井裡。冬天洗東西會凍手痛,夏天則曬死人。他難道不知道這些嗎?但是現在上海的房子大都是這樣子的,象呂振武借給他們的那套高檔房並不多見,且租金那麼貴,豈是普通職員能住得起的?
但是令人安慰的是這幢房子里居然裝有電燈!
當時電燈進入上海不久,上海人對電的效能並不是很熟悉,坊間曾流傳個笑話,一個北方老漢到了上海見到了電燈,以為和老家的油燈一樣,於是便把旱菸嘴湊過去點火,沒想到吸得嘴都酸了,煙鍋裡的菸絲仍然紋絲不動,因此大怒:“只能照亮不能點火的東西要來做甚?”一煙鍋就把燈泡擊碎了。
因為用電不慎觸電致死的新聞也時常見諸於報端,所以許多上海人對電很是畏懼,寧可用油燈也不願安電燈,覺得油燈比電燈安全多了。這套房間裡按裝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