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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長有這樣一雙眸子,反而容易引起人的注意。而安解語如今需要的,卻是低調,低調,再低調。
於是她想了好久,才將前面的頭髮放了一些下來,做了個厚厚的劉海,將眼睛遮住了。乍一看去,她也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市井婦人,別說以前的天人之姿,就算是中人之姿,她現在也是遠遠不如。
不過安解語也想明白了:容貌這種東西,對沒有野心的女人來說,就是負累。且長得花容玉貌,自然是個人看見就喜愛,這樣又怎麼能分得出哪些人是真心,哪些人是假意?——還不若那些樣貌平凡,家世普通的女子,更容易找到一個真心待她們的良人,白頭偕老。
安解語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兒,跟“出挑“二字完全沾不上邊,就對周芳荃打趣道:“我這樣就算‘出挑’,荃姐姐莫非在誇自己‘國色’?”說著,便幫周芳荃把包袱拿到一邊,又領著她坐到桌旁。
那桌子上,已是擺了一桌子的菜。
因是冬日裡,安解語專門叫了一個淮山排骨湯,給周芳荃祛寒氣。又點了油炸鵪鶉,蘑菇燉小雞,腐皮雞絲,和滷花生。
周芳荃看著滿桌子的菜,喜笑顏開,就忙忙地坐下吃了起來。
安解語白日裡已是吃過一頓了,眼下不過是打橫作陪,就舀了一碗湯,慢慢地喝著,又對周芳荃抱怨道:“都是葷菜,吃得人膩味。姐姐不要嫌棄,這裡居然連個涼拌三絲都備不出來。”
涼拌三絲,最主要裡面要有一味小黃瓜絲,才叫細嫩水靈,冬日裡吃,極是開胃爽口。
這種菜,整個北地,也只有一些頂尖豪門才能在冬日裡拿的出手。一般的人家,就算有銀子,也沒處買去。只是這種事,安解語還不是很清楚。
只因她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無論是在以前的鎮國公府,還是在如今的上陽王府裡,範朝風和範朝暉兩人,在衣食住行上,對她樣樣都是頭一份,從沒有委屈過她。——那樣的日子過慣了,安解語一時對自己“逃亡”的身份還沒有適應過來,往日嬌生慣養的陋習也就不時地冒出頭來。
周芳荃聽了,便放下了筷子,正色對安解語道:“語娘,你要記得:我們如今,已經出了王府,以後的日子裡,有這樣的東西吃,你就該謝天謝地了。還要抱怨冬日裡沒有蔬菜吃,可不是自討沒趣?——若是你這樣的日子都受不了,我勸你還是打道回王府的好。”又提醒她道:“你也應該知道。我們這事兒,瞞不了王爺和無涯子多久。遲早他們會發現有詐,追了過來。——你到底是做何打算,可要跟我說清楚了。你拉我下水,也得讓我做個明白鬼不是?”
這話說得極重了。
安解語立時意識到自己錯了,便忙起身,對周芳荃福了一福,道:“多謝荃姐姐提醒。我是一時忘形,以後再也不會了。”又回道:“我也沒想過這種伎倆,就能瞞了王爺一輩子。——我只想著,能瞞一時,是一時。等日子長了,王爺那裡卻不過別人的情面,納了新人,在我身上的心,自然也就慢慢淡了。”
周芳荃不由嘆一口氣,道:“還是那句話,你真的要想清楚了。——以後的日子,說不定連吃不飽都有可能。更別說山珍海味,綾羅綢緞了。”
安解語忙要安周芳荃的心,道:“我都曉得,只是一時還轉不過彎來。”又保證道:“跟著我,荃姐姐一定不會餓肚子的。”
周芳荃這才笑了,道:“說得跟真的一樣。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既不會刺繡,也不會廚藝,更不會伺候人,你說,你要怎麼才能養活我們兩個人?——難道就靠著我們從王府裡帶出來的幾兩銀子?我告訴你,坐吃山空,可不是一句空話。”說著,周芳荃又對面前的一桌子菜撇撇嘴道:“這一桌子菜,花了多少銀子?”
安解語赧然,低聲道:“一兩五錢銀子。”
周芳荃放下筷子道:“語娘,這北地的一般人家,一兩銀子可以活一個月。你一頓飯就要花一兩五錢銀子,以後可要怎麼處?”
安解語頭更低了。她還不敢說,白日裡,打賞那兩個婆子,她就花去了二兩銀子
想到此,安解語不由在心裡直罵自己是廢物。以前她在王府裡也當過家,只是那些都是帳面上的數字而已,比不上如今這些活生生的例項。又想著自己本是要靠自己的能力獨立生活,其實不過是從男人那裡獨立出來,又靠到周芳荃那裡去了。自己這麼得瑟,不過是仗著從王府裡帶出來的銀子
周芳荃看見安解語羞慚的樣子,也覺得自己話說得過了些。怎麼說,也要給她一個適應的過程。她從來沒有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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