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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劉緒對這一幕莫名地感到驚慌,當即也顧不得告別,一夾馬腹便朝前疾馳而去。
蕭竚見狀頓時大呼可惜,對妹妹道:“看吧,就叫你剛才主動點嘛,有那麼難麼?”
昭寧朝劉緒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垂眼道:“始終覺得我與他不適合。”
“所以你當時看過他就直接回來,便是因為這個?”
她點了點頭。等在京城是因為之前連累他受了傷,如今見他沒事,心中便安穩了。
蕭竚有些怒其不爭地拍了一下額頭:“你是被以前那個臭小子傷了心弄得害怕起來了,有什麼好瞻前顧後的,直接告訴他便是,他不在意你,我們便回江南去,大不了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昭寧一手按著窗框,身體微微前傾,看著窗外的長街,低聲道:“雖被那人傷了心,但他也教了我許多,起碼我明白除去自己的身份,實在是個不討男子喜歡的人。”
蕭竚盯著她的側臉好笑地嘆了口氣,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安慰道:“沒有的事,那些只會笑顏如花、軟言溫語的女子才不好,你好得很,是別人沒福氣。”
昭寧難得地笑了一下:“哥哥,人也見到了,我們明日去與陛下道個別,便回江南吧。”
她遵守了諾言,等著他回來,他也沒有出事,風光無匹地踏上了京城大街。如今也該忘卻了。
她已經不年輕了,或者回去憑著郡主的身份嫁個人家,或者一生常伴父母左右,都該有了選擇。而他正值風華,意氣風發,功成名就,當有如花美眷,似錦前程……※此時此刻的宮中,崇德陛下仍然在勸著安平。
“安平,你還是再考慮考慮,梁國畢竟不是青海,你如今好不容易才建立威望,更當珍惜。腹中孩兒不能沒有父親,還是早些定下婚事吧。”
身為父母,最瞭解女兒的秉性。此時繼續說起齊遜之只會讓她更加悲痛,不如直接說正題。縱使殘忍,也好過讓她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所以他們在安平進入殿中的一瞬便直言不諱地讓她儘早完婚,反而對齊遜之的事情隻字不提。
東德陛下也拉著她的手勸說。安平沒有回話,也沒有拒絕,只是坐在桌邊沉思著,像是在很認真地聽取二老的意見。
崇德陛下皺了皺眉,只好狠心道:“無論如何,別忘了你是個帝王!江山社稷,皇室威望,哪一樣都比你的兒女情長重!”
安平被母親握著的手指忽然抽動了一下,抬眼看著父親,蒼白著臉點了點頭:“父皇所言甚是,朕既然選了這條路,此時便不該總為一己之私而流連不前。”
真的聽她這麼說,父母二人反而躊躇起來,彷彿自己逼她做了不該做的事。可是心底都很清楚這是為她好。
齊遜之的死,二位陛下都不好受,畢竟世上能有幾個一生都全力護著自己女兒的齊遜之?但人死不能復生,傷悲過去,總要向前看,何況她還是帝王。她的喜怒從來不是一個人的私事。
他們在乎皇室顏面,但更在乎她的終身。百年之後,有誰能陪在她身側?身為女帝,要掌控朝堂,要兼顧天下,還要照顧子女,無良人相伴,必然會十分辛苦。高處不勝寒,總要有人為其分擔寂寞。
此時此刻,只有趁熱打鐵,最好將她弄得忙碌無比,好過讓她有空閒傷悲。所以崇德陛下當即又道:“朕已召見過劉緒,他也有心求娶你,不如就選了他吧。”
安平垂下眼簾,不言不語。
東德陛下瞧見,嘆息道:“如今天下大定,你的肚子可等不了了,還是趕緊辦了喜事吧。”
“喜事”二字像是根針,在安平心頭猛地紮了一下,她移開視線,盯著旁邊的繪著青竹的屏風,搖了搖頭:“為免齊家人傷心,朕不敢宣佈他已故,也不敢給他追封,如今難道連給他服喪的時間也不給麼?”
“難不成你要為他守孝三年不成?”崇德陛下一時又難過又氣惱,不禁撐著桌面喘起粗氣來,東德陛下連忙拍著他的後背給他順氣。
安平閉了閉眼,無奈道:“那至少給女兒三個月的時間……”
“不行!最多給你半個月,你若是連這點小傷痛都扛不住,還談何天下!”崇德陛下硬起心腸,甩袖大步朝外走了。
東德陛下擔心他的身體,安慰地拍了拍安平的手背,起身跟了過去。
安平靜靜地坐著,想到在他葬骨他鄉之際,自己即將一身紅妝嫁與他人,忽然心口頓空,最後的最後,居然無悲無喜。
大概這是她第一次為自己所處的位置難過,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