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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的沉默,一陣微風起,枝頭積雪“啪”地墜落,夜天凌劍身一震,冷冷道:“讓開。”
語中深寒,透骨生冷,卿塵知他確實動了真怒,一旦無法阻攔,後果不堪設想,她搖頭道:“四哥,你不能……”
“讓開。”短短兩字自齒縫迸出,夜天凌越過她,冷然看著夜天湛。
卿塵上前一步:“你要殺他,便先殺我!”
夜天凌目光猛地掃視過來,冷厲如劍,直刺她眼底。卿塵手掌微微顫抖,卻沒有退讓:“你不能殺他。”
夜天湛將卿塵攔住,聲音同樣冰冷:“卿塵,你讓開。”
卿塵迅速扭頭,她一句話不說,只用一種難以名述的目光盯著夜天湛。
夜天湛眼梢傲然一挑,方要說話,忽然見她清澈的眼底浮起一層若隱若現的霧氣,那深處濃重的哀傷幾近悽烈,揪的人心頭劇痛。他劍眉緊蹙:“卿塵……”
夜天凌冷冷注視著這一切,面若寒霜,“你是鐵了心要護著他?”他面對卿塵,深黑的眸底是怒,更是滔天的傷痛。
卿塵道:“四哥,你冷靜點兒……”
不等她說完,夜天凌慢慢點頭,“好,好,好!”他連說了三個“好”字,反手狠狠一擲,三尺長劍沒柄而入,深深摜入雪地。他再看了卿塵一眼,絕然拂袖而去,頃刻之間,身影便消失在茫茫雪中。
卿塵痴立在原地,冰冷的雪墜落滿襟,她似渾然不覺。一段時間的沉默後,夜天湛緩緩開口道:“你不必這樣做。”
卿塵看向他:“兄弟三人領兵出征,若只有一人活著回去,無論那個人是你還是他,都無法跟皇上交待。”
夜天湛目光落在她臉上,忽而一笑,像是明白了些什麼,那笑如飛雪,極輕又極暗。他突然以手撫胸,壓抑地嗆咳出聲,傷口的血淋漓染透衣襟,在雪白的長衫上觸目驚心蜿蜒而下。
卿塵見他面色分外蒼白,蹙眉問道:“你怎麼了?”
夜天湛微微搖了搖頭,暗中調理呼吸,稍後啞聲道:“你恨我嗎?”
卿塵眸色漸漸暗下,一抹幽涼如殘秋月影,悄然浮上:“這條路是我們自己選的,你、我、四哥、十一,誰也沒有資格恨誰。”她悽然抬頭,仰望飄雪紛飛,眸中是難言的寂寞:“無論是恨,還是怨,十一再也回不來了。”
如此平緩的語氣,如此清冷的神情,夜天湛卻如遭雷殛,身形微晃,幾乎站立不穩。他似用了極大的力氣才支撐著自己,許久,方道:“不錯,再也回不來了,一旦走上這條路,我們誰又能再回頭?”字字如針,冷風刺骨,涼透身心。
卿塵幽幽地看著他:“所以我誰也不怨,既是自己的選擇,便怨不得別人。”
夜天湛道:“我已盡力了。”
卿塵點了點頭:“我知道。”
夜天湛望向她的目光漸漸泛起柔和的暖意,他唇角淡淡勾起,無聲地一笑,再也未說一句話,轉身離開。
薄薄急風掠過眼前平曠的空地,雪光刺目,逼的眼中酸楚奪眶而出。
一行清淚,零落辛酸,卿塵孑然獨立於連綿不絕的雪幕之中,亂風吹的發巾輕舞,白衣寂寥。
兩隻青鳥自枝頭振翅飛起,驚落碎雪片片,遙遙而去,相攜投入茫茫雪林中。不期然身後有人輕咳一聲,卿塵抬手拭過微溼的臉龐,轉身看去。
出乎她的意料,身後之人竟是万俟朔風,一身墨黑勁袍負手身後,他眼中是頗含興味的打量。
卿塵沒有說話,万俟朔風悠然踱步上前,挑眉一笑:“你方才其實沒必要去擋那一劍。”
他話中別有意味,卿塵靜靜抬眸望去:“何以見得?”
万俟朔風目光移向不遠處的雪地,白底之上新鮮的血跡似紅梅輕綻,薄薄已添一層新雪,他說道:“再有一招,夜天凌便會發現對手身上有傷,我想以他的性子,恐怕不會在此時下殺手。”
卿塵眼前閃過夜天湛極為蒼白的臉色,細思之下確實不同平常,只是剛才無心顧及,竟完全沒有察覺,她眉心輕輕緊起:“怪不得,原來他受了傷。”
万俟朔風道:“我倒是很佩服你們這位湛王殿下,他竟這時候便趕到了雁涼。我原先以為以射護可汗的十萬大軍,怎麼也能攔他兩日。”
卿塵道:“射護可汗人在雁涼,重兵圍城,哪裡又來十萬大軍?”
万俟朔風道:“射護可汗是在雁涼不錯,但西突厥右賢王赫爾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