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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陽聽到聲音掉頭來看,卻只看到裴寧朝她搖搖頭:“沒事,你陪爺爺說話,我跟你小舅有點事,等會兒再做飯。”
舒景悅的身體被她攔在身後,舒陽沒有看到,只以為他們要出門,就乖巧地點點頭。
裴寧一手拉著舒景悅,先回身把灶臺裡的火熄了,才拉著他坐到凳子上,拿了乾的手巾和自己的棉衣遞給他:“來,把外面衣服脫了擦擦,先披著我的。。。”
舒景悅嘴唇發白,臉色也是青白的。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她的話,目光直愣愣地看著外面,彷彿還停留在那個被帶走的人身上。
裴寧心裡一緊,反手關上門,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阿景,聽我說,你的衣服溼了,先把衣服換了,好麼?”
舒景悅的注意力因為她的動作而轉移了一些,卻還是沒有看她,反倒低下頭盯著自己的手指,裴寧皺緊了眉,隆冬臘月的,這樣下去怎麼行?
“阿景,沒事了啊。。。那個人已經被帶回去了,不去想他了,好麼?”
“不想。。。什麼?”
“不想剛剛的事了,來,把衣服換了,”裴寧見他總算有了回應,稍稍舒了口氣,柔聲道:“看,再溼著捂下去你的傷又要犯了。。。。。。”
“嗯,犯了不好麼?”
裴寧心頭一震,看著他漸漸清明起來的眼睛,知道他恢復了理智,卻也驚慌地發現那雙眼中竟布上了層層疊疊的霧氣。舒景悅別開眼不肯再對著她,扯開衣帶把外面的棉衣脫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裴寧把自己的衣服裹在他身上,見他沉默不語,便在他身前蹲了下來,著了魔一般伸手去撫他的臉,聲音裡已是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溫柔:“阿景,告訴我,出什麼事了?你認識那個人嗎?”
“不認識。沒事。。。”舒景悅機械地回答著,一邊把她推開:“我好了,你快點走吧。”
“這是哪來的好?”他油鹽不進的態度讓裴寧有些惱了,一手抓住了他的手,一手扶著他的臉逼他看向自己:“我不放心,要麼你告訴我,要麼我們就這麼耗著。”
舒景悅要抽回手,卻被她握得更緊,一時被她逼出了心氣,竟下了死力掙扎起來,裴寧理智尚在,當然不肯讓他傷了自己,情急之下只得伸出雙手把他環住。
“阿景、阿景。。。舒景悅!”
“放開。。。”
“現在不行。”
裴寧牢牢按住他的手臂,不讓他再亂動,才感覺到他的身體整個都在顫抖,很輕微,但是,就好像不受他控制一樣,不停地顫著。仔細地看,連他的唇齒也是在上下打顫。
舒景悅還不死心地要動,裴寧意識到他在剛才的事情上受的刺激絕不會是“他認識那個男人”那麼簡單的問題了。
從他們衝到門口時起的景象一幕幕地飛快閃過。氣息奄奄的陌生男子,圍觀的人群,街東邊的房家,歌舞子,張珏。。。
“張珏?”
下意識念出的名字讓舒景悅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一下,而後便更加激烈地掙扎起來,裴寧敏感地抓住了癥結,猛然想起這個名字正是曾經讓魏紫哭哭啼啼地來向舒景悅求救的原因。
“沒事了。。。”裴寧抱緊了他,輕聲道:“不管什麼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對不對。。。。。。”
舒景悅臉色慘白,愣愣地看了她一會兒,搖了搖頭,似乎卻又想要點頭,終於把臉埋進她肩上:“你不知道。。。。。。”
“沒事了。。。”他雖然換下了溼衣服,手指卻還是冰冷的,裴寧索性拿了棉被把他圍了起來,絮絮安慰:“別怕,我陪著你。”
舒景悅被她裹在厚厚的棉被裡,瘦削的臉也有一半陷在裡面,只露出微微翕動的鼻翼和一雙眼。
都說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哪怕對著絕代佳人,時間久了,也就只有“熟悉”而沒了“驚豔”,然而裴寧卻忽然覺得,眼前這張越來越熟悉的臉在這一瞬間就攝去了她的心神。
她覺得自己已經很瞭解舒景悅了,愛小便宜不肯吃虧,爭強好面子,不肯低人一等,他當然也會低聲下氣,甚至在唐家的大部分時候都是吃癟的,可即使嘴裡說著討饒求情的話,身體彎下去,骨子裡也還是撐得筆直。好比他可以因為拿廢炭回家的事求唐洛書饒了他,卻強著不肯認偷人參偷藥的汙衊。
可是她卻忽然間不敢去想象,到底是發生過什麼事,竟讓他這樣性子的人瑟縮著不肯去回想和麵對。
舒景悅閉上眼,把冰冷的腳也縮排被子裡,裴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