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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嗯,第一次。”
側首看他,只見他側臉稜角如斧削,鼻樑挺正,下頜緊收,冷硬如刃,傲俊如鑄,與西寧懷宇、葉思涵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度,與唐容嘯天也是不同;西寧懷宇與葉思涵是江南和煦的陽光,唐容嘯天是夏季午後突然而降的暴雨,唐抒陽則是朔漠蒼茫的狂沙。
默默望著江面,一時無語。心思輾轉,總覺得他是如此陌生的一個男子,與他相處,卻是輕鬆、自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拘謹。
江風獵獵地掃蕩,撲打在臉上,只覺潮潮的溼膩。我望著江面,笑道:“謝謝你,夜色之下的昌江,氣象萬千!”
他的聲音不辨喜怒:“你終於笑了,你可知道,這幾日,你那張美麗的臉,要多冷有多冷。”
我轉臉看他,淡淡地掃了一眼,拂了一下散亂的鬢髮——他的臉上冰冷如霜,他的語調湧動著太多的情緒:“你到底怎麼了?為何總是躲著我?”
呵,帶我來到江邊,原來是為這事兒。
自絳雪與我說過那番話之後,我一直躲著他,無意或者有意的,不與他單獨相處,也不與他坐在駕車座上一起言笑。好幾次,他想與我深談,我均是巧妙避開了。絳雪該是曉得我的意圖,不會再來與我為難了吧。她心底的良人,並不是我的良人,還是不要妨礙他們的好。
這語氣……似乎有點兒生氣了。我婉言解釋道:“沒什麼,你誤會了!我……我並沒有躲著你,只是不想讓別人誤會而已。”
“別人?別人是誰?絳雪嗎?”唐抒陽步步緊逼,冷沉道,“我不知道她與你說了什麼,但是,你無需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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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慢 點絳唇(6)
我怎能不理會呢?再者,即使沒有絳雪,我也明白洛都鉅富唐抒陽並不是我可以託付終身的良人。我敷衍地點頭應下,淡然道:“還有事兒嗎?沒事兒,我上車歇息了。”
“看完了昌江就想離開嗎?還是……端木小姐害怕與唐某單獨相處?”唐抒陽譏諷道,怒然的聲音冷硬如刀,“原來你也是一個尋常的閨閣女子,膽小怕事。”
呵,這一招激將,已經不管用了。我越過他的身子,隨意道:“如你所說,或許我就是膽小怕事的吧。隨你便了,你也早點兒歇息,明兒要渡江呢!”
他冷笑一聲,笑意竟是那般的蒼涼:“今夜我就要走了。”
整個身子硬生生地頓住,心中驀然地激盪;我緩緩地轉過身來,看著他堅硬的背部,驚呼道:“你說什麼?你要走?去哪裡?”
“我……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唐抒陽清涼的語音似乎隱藏著濃濃的愁緒。
心中萬分詫異,不明白他為何要走,更不明白他話語之中的愁緒。我輕問道:“你不是要護送絳雪到揚州的嗎?不是還沒到揚州嗎?怎麼就要走了?”
“我必須走,可能要去西南一趟。”他轉過身面對著我,涼涼地戲謔一笑:“我可否以為,端木小姐是不捨得我走?”
我白了他一眼,冷哼道:“我是擔心,你走了,沒有人幫我駕車。”
唐抒陽哀嘆一聲,嬉笑道:“端木小姐真把唐某當作車伕了,想想啊,洛都富商唐抒陽,竟然淪為一介女子的車伕,當真一大奇聞呢!”
我不以為然道:“怎麼,不可以嗎?你應該覺得榮幸才是。”
“唐某很願意為端木小姐效勞!”他噗嗤一聲,忍不住地大笑,沉厚的笑聲自他胸口透射而出,深廣開闊,有如這奔流的昌江。我靜靜地瞪著他,不明白他為何如此開懷。
笑畢,他收斂了笑意,正色道:“還有三五日便到揚州,明日你們自行渡江,一切小心。”
我竭力壓住無邊的恐慌,冷靜地反問道:“如你所說,只餘三五日而已,為何不送佛送到西呢?”
橫渡昌江,兇險甚大,如果遇到歹徒、壞人,就會葬身大江,鮮少逃生的餘地。
潮溼的江風掠起他流垂的鬢邊黑髮,肆意飄蕩,襯得他的臉色愈加消瘦,神情蕭肅。一路走來,他亦是辛苦,比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都疲累不堪。他的臉孔沐浴在虛白的夜色之中,猶顯誠懇:“對不起……我……必須走……”
“如果是我求你呢?”我祈望地看著他,希望他點頭答應。一路兇險,竟然讓我變得如此膽小;唐容嘯天不在身邊,我真的不想他也離我而去,儘管我的請求自私而任性。
他沒有點頭,也沒有回應,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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