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部分(第3/4 頁)
奏對的格局,不免心下又是一陣迷惑,只是當此之時卻不容他細思,趨步上前拜服於地,口稱萬歲不提。
一身便服打扮的李適直如未曾聽到一般,隻字不發的依然揹負雙手細細端詳眼前這一副懸掛於書幾之後的河北道地圖,四鎮所在之地皆被硃筆打上了重重的記號,而他目光所向卻是緊緊將四鎮圍住的外圍諸道。
崔破等候良久不聞皇帝起身的詔命,也只能硬著頭皮跪伏等候,偶爾抬頭輕輕瞥向眼前數十步距離處的明黃背影一眼,
又過了柱香功夫,正在伏地於大青石上的崔破膝酸欲裂,輕輕挪動之際,忽聞一陣幽幽的聲音傳來道:“崔卿,以你之見為何我大唐會在短短數十年間便國勢積弱至此?”
聞言,崔破微微抬頭,只見眼前發問的皇帝陛下並未轉身,一如前時模樣,只是這淡淡的話語聲中分明包含著濃厚的憤恨與不甘之意。
面對這樣一個大的問題,又是如此草草之間,崔破只能略一思索後答道:“我大唐先君勵精圖治,積百年而成開元盛世,其時固然是百姓殷富、萬國來朝。然究其本質卻如同烈鼎烹油,盛極難繼,是故才有安史倡亂、天下分崩的局面出現,此乃大勢所向,非人力所能及也。”
李適自長成以來曾多次聽朝臣、甚至是自己的父親分析過此事的原因;及至備位東宮之後,更是念茲在茲的都是這樣一個問題,只是想過、聽過無數種原因的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只讓本是隨意而問的他立時轉過身來,細細看向眼前這個每次與之相見都能讓他感到驚奇的少年。
越看,李適越是迷惑,短短不到一載的時間,從此子大婚當晚力請任職地方開始,便給他帶來了太多的驚奇與困惑。在逐步認識到震驚這少年能力的同時,他始終不明白這樣一個世家出身的少年為何會與他的族伯有著如此大的區別,看其詩文最是一個典型計程車子文人;然觀其晉州所為卻是肆意殺伐、少有顧忌,分明便是一個權臣雛形;及至出使吐蕃時的擅開邊防四鎮,那就更是無法無天了,且不說這裡沒有半分儒門子弟謹言慎行的模樣,難道他做這些事的時候就真的沒有想過後果?也沒有半分保身全家的念頭?
“他到底是少年莽撞還是為國無暇惜身?他當日在崔佑甫府中所言又是真心還是虛語?”這個問題始終在大唐這位新登基的天子心中迴盪不休,難有定論。
若無今日早朝時崔破的一番表現,李適也不會起意將之召來相見,心中急切如火的他在登基的第一次大朝會上分明又感覺到了朝堂中瀰漫的保守、姑息氣息。在大規模的更換了自己的心腹之後依然還是這番模樣,這遠遠不是雄心勃勃的皇帝陛下的本意,唯有眼前這少年的奏陳方才合乎他的心意。也是在他登基之始第一次散朝回宮的路上,看著陽光輝映下的壯闊的殿宇,驀然之間,那句“我要大唐如同初升旭日,永現貞觀、開元榮光,天日不滅、盛世不朽”的話語又是湧上心頭,一念即動,也就有了此番的召對。
“也許,朝廷需要的就是這樣一股銳健的氣息!”李適心下喃喃自語了一句後,又看了身前拜服的少年一眼後道:“愛卿平身吧!”
“謝皇上!”謝恩之後,早已是抵受不住膝間痠痛的崔破急忙起身,只是伏地太久,血流不暢的他難免一個踉蹌滑步,好在他手腳靈敏,急扶了一把身前的案几方才站定,第一次單獨的君前奏對就出現如此失儀之事,只讓崔破一陣羞愧,面上自然浮現出尷尬羞怒之色。
這樣的一幕落入李適眼中,再看到崔破臉上頗帶孩子氣的神色,只讓皇帝心中的積悶少了許多,“畢竟他還是一個年不及弱冠的少年,也許是朕想的太多了?”微微一笑之後,這樣一個念頭驀然浮上心頭。
揮手止住意欲告罪的崔破,負手而立的李適面帶和煦的說道:“朕欲平定四鎮,崔卿有何良策?”
“這就要看陛下是隻欲平定四鎮,還是想要一勞永逸的解除藩鎮之憂了?”臉上尷尬之色方消的崔破偷偷瞥了一眼李適,見他並沒有取笑自己之後,方才長吁了一口氣答道。
這一眼偷瞥正被李適眼角的餘光看個正著,不免心下又是一陣暗笑,惟恐忍將不住的他順勢轉過身子,牽動嘴角問道:“這二者又有何區別?”
“若是隻圖平定四鎮,借吐蕃無暇東顧之機,陛下可將神策八鎮精銳盡數調出,再聯合忠於朝廷的地方藩鎮,譴一名將統一事權,不求急戰而採徐徐圍攻之策,斷其四方交通,耗其儲備給養,再借彼輩內部紛爭行分化反間之計,歷時三兩載,四鎮不堪重負之下,自然一鼓可平,只是……”說到這裡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