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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達敏捷地上竄下跳,儘量避免坦克正面,跑到跟前時猶豫了,任憑冉妮亞連喊帶罵,她還是怔忡地站著。
炮塔裡鑽出一個坦克兵,向麗達舉起手槍,跟在後面的施蒙特擊斃了坦克兵,麗達終於清醒過來了,上前抱住冉妮亞的腳,把她放下來,然後兩人把一隻手被燒焦的空軍副官也接下來。
第一組的領袖警衛趕來了,坦克前面兩部機槍仍在射擊,一個戰士舉起燃燒瓶,一長串子彈掃射過來,燃燒瓶轟然爆炸,他變成了一團糯動的火球,火球變成了抽動,繼而成為一具焦炭,慢慢倒地,火頭也隨之低了下來。
看到變成焦炭的戰友,另一個戰士發瘋似高舉著燃燒瓶向坦克衝去。坦克機槍子彈從他耳邊嗖嗖飛過,竟然沒有打中他。他狠狠地把燃燒瓶咂向坦克,燃燒瓶咂在車首潛望鏡上。
現在,連愛得萊德小姐也提著灌滿汽油的酒瓶子跑來了,她躲避在糖廠流送溝裡,抖抖索索地劃拉著一盒火柴,卻總是因無力而用力過度,不僅弄斷了火柴棒,還讓滿盒的火柴撒了一地。她只好又從腳下去撿起,又無力而猛力地划著火柴,這次愛得萊德連整個空火柴盒從手上彈了出去,於是她搶命般搶回地上的火柴盒,好不容易點著瓶口的布條時,卻見坦克已跑出很遠,一幫人跟在後面,像追擊甲蟲的一群螞蟻。
一隻熟悉的胳膊從她手裡奪過燃燒瓶,扔向不遠處的蓄水池,元首拉起她往回跑,把她拉到房屋後放開手,斥責她:“人家是特工,你跟她倆鬥什麼氣?”
儘管捱罵,愛得萊德心裡一陣溫暖,想對元首說些感激的話,卻見他手拿望遠鏡,跺著腳,嘴裡罵著:“坦克轉彎了,放在履帶上的地雷又被甩掉了,他孃的。好——”
他叫好是因為另一個士兵把地雷放在履帶上,坦克帶著火苗前行了一段距離後轟然爆炸,坦克原地打轉。
施蒙特費力地爬上坦克,再蹬上幾級梯子,接過冉妮亞扔上來的手榴彈,從那個爬在艙口、已經斃命的坦克手後邊扔進坦克裡,然後趕快逃離。
伴隨著沉悶的響聲,坦克艙口裡冒出一股青煙,機槍啞巴了,冉妮亞拉著麗達跑到炮口,命令麗達抱起她,連試了兩次後把手榴彈塞進炮口,麗達聽到她罵:“狗日的,這是我父親給你們的禮物。”
手榴彈在坦克炮閂處炸響,坦克炮彈告磬,沒有引起大爆炸,但冉尼亞一陣暈厥,從麗達肩上下來後就癱軟在地,被人抬進司令部。
坦克四處冒煙,雖然還在動彈,已經成了一隻碩大無朋的無害瘋狗,後來油料耗盡,剩餘的乘員自殺了。
第四輛坦克漫無邊際地亂轉,沖垮圍牆、撞壞房屋、壓扁公共汽車、碰死行人,衝進辛菲羅波爾飛機場,摧毀指揮塔、擊毀幾架飛機,打光了剩餘的炮彈和子彈後折返回來,終於從望遠鏡裡望見硝煙中聳立的德軍集團軍軍旗,加大油門向集團軍司令部衝過來。
冉妮亞正躺在小愛得萊德姐大腿上,麗達給她喂水,她眼睛微睜,似乎地找尋什麼。
元首過來了,她伸出手,元首摘掉鋼盔,把自己的臉伸過去,任憑她摩挲,她喃喃道:“我的元首,你是我……我的元首,我要死了,你……你心疼嗎?”
李德本想大喊:冉妮亞,你不能死,我不能沒有你。可是看到周圍那麼多人,他只得盡力剋制內心的悲愴,接過愛得萊德遞過來的手帕,替她擦拭臉上的煙塵。
“不,我不要別人的手巾。”冉妮亞夢囈,似乎非常疲憊。
元首掏出手帕,一切都安靜下來,冉妮亞靜靜忍受著元首笨手笨腳的擦拭,黨部書記鮑曼靜觀元首為一個拉脫維亞姑娘擦臉,心裡肯定在說,有那麼多德意志士兵負傷,為什麼單單對一個外籍姑娘獻殷勤?貝洛吊著纏滿繃帶的左手,與鮑曼對視了一眼。愛得萊德默默撿起元首隨手扔在地上的手帕,心裡一陣難受;大家都靜默著,連空氣都好像靜止了。
李德悲涼地說:“我要給你申請二級鐵十字勳章,不,一級。”
靜寂與悲愴被圍牆倒塌的聲音打斷,那輛流Lang的坦克在四處肆虐後回來了,冉妮亞騰地站起來,拽起一顆地雷衝向門外,嘴裡罵罵咧咧:“狗日的王八蛋打破我的好夢,沒完沒了啦。”
坦克轉得不耐煩了,兩道黑煙一冒,從後牆一頭扎進來了,坦克沖斷了磚柱,泥土瓦片磚塊木頭一股腦掉下來,副官與警衛閃電般爬到他身上,驚恐地望著煙塵裡越來越大的鋼鐵巨人。
李德被大家裡三層外三層地壓在身下,灰土與雜物嘩啦啦往下掉,他想到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