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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停,車廂的人像被一把無形的手推著,肩膀一個挨一個倒在前面人的身上,又反彈回來碰到後面人的腦袋上。一腳跨出後護板、另一腳還在車內的格魯勃斯一頭扎向車廂內。後面車上迅速跳出兩個憲兵,開啟車廂後板,不由分說把格魯勃斯拖下車,重新安置在他們的車上。
格魯勃斯大聲呼喊著:“放開我,我要回到車上去,米沙,你的屁。眼塞住了嗎?為什麼不說話?”
天空響起飛機引擎聲,一架塗著紅星的飛機在空中轉圈,狗蛋喊叫:“飛機要掃射了。”米沙喝令他坐下:“這是偵察機。”飛機屁股一抖,灑下一些花花綠綠的紙來。
車上的人因無聊和困惑,像抓救命的稻草一樣爭相追逐,彷彿那些紙張是天上掉下的餡餅。米沙準確地抓到一張紅紙,咧著嘴看了一眼,揉成一團扔在地上,罵道:“狗屁,瘸子的屁股,分成兩瓣了。”
鮑斯特拾起來展開,畫的是帶十字架的墳墓,還有一棵聖誕樹,旁邊的文字是:這是誰的丈夫?他的評語直白而嘮叨:“丈夫?俄國人當我們都是帶家屬打仗的?再說這東西應該在聖誕以前發的呀?俄國印刷廠也不怎麼樣,連卐都畫錯了,畫成卍個屁的了。”
韃靼搶到了一張綠紙,剛看了個開頭便“撲嗤”一聲,口水噴在對面的狗蛋臉上。在這張傳單中,有這樣一段精彩文字:
第13節 卡爾梅克人受審
“……這個由祖國的叛徒、民族的敗類、人民的敵人和社會渣滓組成的所謂的卡爾梅克突擊隊幹盡了壞事,幾天前,他們冒充偉大的工農紅軍,偷偷摸摸潛入阿廖夫家裡,殘酷無情地殺害了阿廖夫全家,那個卑鄙無恥的頭目、卡爾梅克人的敗類(我們不願意說出他那又臭又長的名字,以免髒了我們的嘴)強姦了阿廖夫六十多歲的祖母,並抓走了阿廖夫祖母辛辛苦苦養大的兩隻雞……”
廖廖數行念一句笑一陣,竟然唸了十分鐘之久,包括有兩分鐘的吵架時間:韃靼有意無意地老往那兩隻雞上扯,格魯勃斯便認定這是影射他是雞姦犯,兩人差點動起手來。
韃靼唸到最後兩句時大家都默然了:“光榮的紅軍戰士們,如果你們抓到這支認賊作父的匪徒的話,不論是法西斯強盜還是蘇聯的叛徒,一律不留活口,把他們像野狗一樣打死,決不讓這些骯髒的走狗玷汙神聖的俄羅斯土地。”
韃靼無聲地罵著,揉成一團扔在地上,狗蛋拾起來展平,連同鮑斯特的那張一起揣進兜裡:“不是我小店兒(小氣),用這個卷旱菸賊好。”
車停了,冉妮亞從駕駛室跳出來,匆匆忙忙隱身於樹叢背後,幾分鐘後出來了,趁上車之機,對坐在最邊上的盜竊犯撂下一句話:“隊長出事了。”
盜竊犯說了上車以來的第一句話:“卡爾梅克人讓我軍法庭告了。”他發現大家都盯著他看,改口道:“德軍,德軍軍事法庭。”
大家猜起謎語,韃靼似乎在自言自語:“隊長到底幹了什麼?讓人家如此興師動眾。”狗蛋有口無心地插言:“是不是真的幹了像韃靼拾來的材料上說的那樣……”
“你放屁。”韃靼脖子上青筋暴突,“給你個60歲老太太,你去強姦嗎?”
強姦犯期期艾艾:“是不是幹了其他什麼事?比如無意中拿了什麼軍用物資?有一次他拿來許多美國罐頭讓我們吃,還興沖沖地說軍需官沒看見。”發現大家齊刷刷看著他,又齊刷刷去看盜竊犯,再次轉到他臉上時眼睛裡飽含擔憂。
果然那邊發話了:“那裡來了一頭野禿鷲,在這兒盡放臭不可聞的臭屁。”盜竊犯看來氣壞了,還知道有野禿鷲和家禿鷲。也知道還有比臭不可聞還臭的屁。
汽車經過沃爾霍夫鋁廠,他們的頭像一根無形的繩子牽著,一直盯著鋁花飛濺的車間,還有曾經的集訓地——那座倉庫。這些在德軍參謀總部沒有正式編制的突擊隊,他們中的德軍刑事犯像一股涓涓細流,一個多月前彙集到鋁廠的一個車間,先是卡爾梅克人、後是冉妮亞把他們重新鍛造,使他們像一股清泉,去洗滌戰場上的汙泥,汙泥洗乾淨了,清泉變渾濁了,於是他們被送上法庭,希望把他們重新再變成清泉。
汽車穿越沃爾霍夫城區,街道兩旁的市民駐足觀看武裝押送的他們,膽大點的悄悄議論:怎麼自己人抓自己人了?是不是他們的情況不妙了?
車輛駛進水電站旁邊的一座小禮堂,據說這個禮堂是20年代為招待幫助修水電站的德國工程師修建的,今天用來當作戰地法庭。
他們被轟下車,懨懨地在車旁擠一堆站著,憲兵隊長從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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