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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聲音散在風裡,隱隱的憐憫和嘲弄。心裡像閃電一般空白,只有清晨的露水沾溼了全身,洗禮一般的冰涼。
終於走投無路,在那崖邊站定,抬頭望過去,那遙不可及的天邊劃出一道白線,像被利刃剖開的夜的傷痛。
我站在崖邊往下面看,不見底,可是澗裡的風盤旋上來,竟是出乎意料的溫暖。
於是想起那天,又是那天,在這裡和我訣別的少年。那日被吹散在風中的,又是誰的誓言?
“只是下次見面,我不要再那樣落魄。你要風華絕代,我要權勢傾天,然後為你拋開這整片山河,再山高水遠……”
若即,若即……
那時讓人淚下的海誓山盟,為何如今想起來便讓人不寒而慄。
當年他那般才情相貌,卻與我百依百順,寵愛至致,我如何能不被衝昏頭腦。
我與他坦誠相待,他卻一再推諉,一再欺瞞,既然如此又為何偏偏要來招惹我。他縱有什麼企圖,總有什麼陰謀,我那一刻已經要與他相殉,他又何苦說些往生來世的話來哄我。
貪生怕死如我,那一刻我卻是真的要同他便一起死了。
或許沒有死,也是上天的不給成全。
那他呢,若即,他明明在我懷裡斷的氣,明明握著我的手變得冰涼。
他的死而復生,對我來說,又是什麼。
我尋他,使盡渾身解數,拼盡全身力氣。怎麼能不去尋他,那屍骨未見的少年,曾為我生,為我死。
我卻是覺得虧欠了他。
又為什麼要尋到他?
他若未死,卻又避而不見。
尋到他,不過是一生夢的破滅。 情深,才更加情怯。
晨初微熹,身後有人踱步過來,隱隱疑問:“若離,你在這裡作何?”
轉過身去,看他長身玉立在晨霧裡,霞光似火,染紅了他的衣袂,讓這總是素衫沉靜的人,竟顯出一分妖來。
我迎著他的眼,問道:“皇上可覺得此處眼熟?”
他微微四下一打量,又迅速回過眼來:“懸崖峭壁上的風景,總有一分兩分相似的。”
我笑:“皇上竟不覺得,此處與印灰崖,倒像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
他神色明顯一閃,眼神往下看我站在崖邊的腳,竟軟言哄道:“你此刻這般想,什麼時候我帶你再去看過,你便知道了。”
我側頭問他:“皇上日理萬機,在這裡耽擱,又是為了什麼?”
他看我一眼:“我當你便不會問了。”
我笑起來:“若是與若離無關,我自不會問。”
他眼睛看向我身後:“來同晉子安說,不讓你送了這條命罷。”
我笑:“皇上這是何苦呢,當初將這藥賜給若離,不就是知道今日了。”他神情一閃,我便接著說道:“百里同若即倒也還有七分相像,真是難為皇上了。”
他不再看我,卻接著說道:“我便是要安這麼一個人,也決不會讓他有一絲一毫木盡風那般長相。”
“這麼說那藥,倒不是皇上的主意了?”
他看看我:“你那個時候的身子,這不過是續命一時的法子。畢竟那藥,只要是有一口氣的人,都救得回來。我把它給了百里,也不過是為了萬一。”
我只是一笑。
他又說:“你便不再問,這裡面什麼事情了?”還未等我說話,他便又接著說:“還是說總歸還是與你無關的,便問也懶得問了。”
我看著他笑:“皇上聖明。”
他猛地抬起眼來,直直地看向我:“你叫我皇上,不過是為了提醒自己我做過的事情,你叫他若即,不過是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他做過的事情。”
我垂下眼去:“皇上說如何,便是如何。”
他逼近一步:“你自覺欠他一命,便是不知他心思如何,都不肯做那負情之人,只怕自己到時候情不可堪罷了。”
我笑著一點頭:“的確,我是覺得虧欠了若即。”
他一愣,我便接著說道:“皇上可曾聽過,問世間情為何物?”
他搖頭,我笑了笑:“我們那邊的說法,直教人生死相許罷了。誰予多少,誰又負多少,這般要是能算得清楚,情路便不堪行。便是虧欠他又如何,便是償情又如何,我只知道三年前我願與他相殉,而這三年來,我不是一日不念著他入睡,念著他醒來。縱然疑惑猶豫,不敢相見,怕真相便是一場大夢醒,也只因為這黃粱一夢太是讓人流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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