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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命都送了。
我輕輕地起身,推開床頭的一扇窗。已近半夜月亮才剛剛升起來,照得氤氳的水面一片朦朧,恍如夢境。
我初高中的地理都學得慘絕人寰,根本不知道現在算是一月中的哪一天。我向窗外掃了一下,確定沒有什麼雜物,然後關上窗轉回房裡,理了理床上的被褥,中間做出空高的樣子。從櫃子裡翻出幾套舊衣服,灰灰的顏色看不出乾淨,上面的腥味到是燻得我作嘔。此時也顧不得了,剝下身上的衣服只留了內衣,快速地套上了破布,捲起衣袖褲腿倒也是合身。換下來的衣服被我勉強塞到了書包裡。房間裡只有日式木屐,還不如我的人字拖來的輕便,便也不再打算。我把包背到背上,吹息了油燈,靠坐在牆角靜靜地等。
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房子的後面突然響起了眾多的馬蹄聲。我只當是出了什麼事,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直到馬蹄聲都漸漸遠去,外面除了蟲鳴什麼都聽不到時才嘆出一口氣。想來大概是他們的什麼爺離開了。這樣更好,沒有見過面將來在外面碰見了也沒什麼。
我又耐了性子等了一個多小時,再沒有聽到別的聲響。這才從牆根摸出來,悄悄地翻出窗子,跳下來的時候差點崴了腳。
堪堪地等到月西沉,東方漸漸發白,只是那石子破路在這樣的光線中根本看不清楚。我本想等天再亮一點再走,卻隱約聽到了隔壁屋內的動靜,不知他們起得竟這樣早,嚇了一大跳。此時便仍是摸黑也要走了。
我記得昨夜的馬蹄聲是向著屋子的右邊去的,剛好和我來得方向相反,想著應該是去什麼城市。屋內的動靜越來越大,我咬了一下唇便彎著腰沿著右邊的石子路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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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近一上午的路,直到日懸正中的午時才到了城門。青磚砌得高高的樓門上選著一塊匾,幾個甲骨文一樣的字寫的比我的狗刨還張牙舞爪。想來大概是和平時代,門口的守衛也只是做做樣子,一聞到我衣服上的味道就皺著眉揮手放行,只嫌我走得不夠快燻到他們。
我呆呆地走著,躋身在忙碌的人群裡,看著他們稀奇古怪的裝束,不知身在何方。初進城門的一段路還顯得平常,走過兩條衚衕便如了鬧區,沿街都是攤販商店,直比貞觀之制的盛世景象。
一身異味的我呆在路中間,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樣子,一把扎的蓬亂頭髮,破布樣的衣服,因為趕路漆黑而帶有血痕的腳,唯一比乞兒強的就是身後的那隻ELLE的書包。
整條路都熙熙攘攘,只有我呆在那裡,連髒兮兮的臉上爬滿了淚都不知道。沒有地方可以去也沒有地方可以回。
這算什麼?在原來的世界裡摸爬滾打了十幾年,得償所願得如了M國的大學,十幾年青春的光陰我犧牲了那麼多的東西豈是數得過來的?為了前程十幾歲飄揚過海獨自求學,箇中辛酸又豈是說得清道得明的?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又不明不白地把我送到這裡來,是看著好玩嗎?我還不用去說,叫我那本來滿心歡喜以我為傲的雙親怎麼去面對這個打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莫說我是學業有成,就算是痴呆一個父母也心寒吶。更何況我那一心只撲在我身上的母親……
我便是一副邋遢的痴呆樣在路中間淌眼淚,慢慢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開始騷動,漸漸地往兩邊退,我不是沒有看到,也不是沒有聽到後面急馳而來的馬蹄聲,只彷彿被施了定身法不能移動半步。眼淚仍是不要錢一般地流,嘴角卻幾乎要扯開笑了。
我就這樣一臉抽搐的表情回過身去時,馬蹄聲已是到了極近,卻沒有一點要減速的樣子。
大約是要從我身上踏過去了。心裡這樣想著卻不覺一點驚駭,彷彿是什麼極平常的事情,嘴角都忍不止向上扯,眼前一片空明。
然後就看到馬上的那人,真正面目如玉的謙謙君子,一身白衣飄飄然如謫仙般。只可惜了旁幾個凶神惡煞的侍衛,生生地汙了這幅圖。
只聽那當前的侍衛一聲暴喝:“賤民,莫要擋路!”手中的馬鞭隨著落下來,把我抽回了這世間。頓覺被人一刀從右耳劈到了左胸,被震得癱倒在路邊,那些人馬毫不減速地決塵而去。白衣君子一直都是目空一切地直視前方。
待那幫人走遠人群才漸漸地恢復剛才的熱鬧,只是不停地聽到有人在說:“寒蟬宮……”
我背上墊著包半躺半坐地靠在地上,彷彿沒有人看見我似的,也沒有人看見剛才毫不留情的一鞭。
胸前實在疼得難受,剛想伸出手摸摸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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