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部分(第3/4 頁)
空氣中,裂開了一道縫。那是個黑色的甬道,很深,很長。
我抱著鏡球不停向下墜,手中的鏡球慢慢發出清脆的聲響,哪吒小小的嗚咽聲在這裡顯得格外清晰:“媽媽媽媽……好疼……好疼好疼……”
三面環山的深谷。
我仰面躺倒在地上,入眼的是青綠相交的山壁和飄著白雲的藍天。
一個四五歲大、唇紅齒白的小男孩跪在我身畔的草地上,兩隻白生生的小爪子緊緊抱著腦袋,牙關緊咬,疼得渾身顫抖。
“哪……吒?”我支起身將他一把抱在懷中:“你怎麼了?被打到哪兒了?”
他蜷成一團,輕輕發著抖。引得我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
和不知過了多久,他停止了顫抖,睜開眼。
那雙溼漉漉的杏眼裡是一片幽深而妖異的墨綠,長長的睫毛上沾著小小的水珠。
“媽媽,這裡怎麼這樣黑?”
“……”
“媽媽,哪吒……是不是看不見了?”
“……”
“媽媽?壞人呢?舅舅呢?還有……爸爸,爸爸在哪裡?”
“……”
“媽媽,你別哭了,哪吒不疼了,真的,一點兒也不疼。”
“……”我輕撫著他有些泛紅的眼眶,拭著他身上的汗水,我發現自己除了慶幸竟沒有任何感覺:“幸好,哪吒還活著。”
我相信說出這番話的孩子是記得他曾經是如何忍痛卸下自己胳膊和腿,在父母面前自裁贖罪的。他不說,並不代表他就真的忘記了。
一個常常給父母惹是生非的小皮蛋,卻懂事到為不連累父母而當下所有罪責。這本身就是件很矛盾的事,因為在我看來,對自己如此冷酷的孩子不會無緣無故惹是生非。
我永遠記得那片血肉模糊的小小軀體,他甚至還沒學會什麼叫絕望,卻已經懂得用生命給家人留下希望。
如果我事先知道,開啟甬道的代價是讓哪吒失去一雙眼,我會不會堅持要來找刀狼?
不過,我和大馬蜀黍的樑子可算是結下了。身為病毒,我自然不是什麼大善大惡之人,但最起碼我懂得睚眥必報,所以將來我要做出什麼事,可是他自尋倒黴!
我心中恨極,卻掙扎著爬起,一手抱著哪吒,一手支著扭傷的腰,在山谷逛著。
木屋、傢俱、廚具、果樹、還有蓄著山泉的人造水塘。缸裡還有些舊米,果樹下還有個荒廢的菜園子,床頭擺著個酒罈子,邊上放著兩個粗糙的陶瓷酒杯。
衣櫃最上兩層放著各種各樣的線狀書,史書、兵書、民間戲本子、武功秘籍甚至連老黃曆都有。下層除了乾淨整齊的粗布衣服,還有剩下的混紡毛線和類似織針的竹籤。
我沒有見過這裡,我卻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我甚至知道什麼地方埋著果酒,什麼地方藏著菜種和乾柴。
我知道,這隻有一種解釋——我曾在這裡住過。
山石劍跡刀痕交錯,亂石堆下整齊地放著各種兵器。
我將哪吒放在床榻之上,平靜地道:“哪吒,這是媽媽和爸爸以前的家。”
“家?”他想了想:“有很大很大的房子麼?”
“是很舒服的房子。”
“也有很大很大的院子麼?”
“是的。整個小山谷都是我們的院子。”
“可是,爸爸為什麼不在家?”
“不知道。”從甬道跌出來那一刻,刀狼就不見了。我心頭空空的,似乎又有了那種半死不活的感覺,“也許,爸爸出門辦事去了。”
哪吒似乎也注意到我的情緒,忽然摸索著爬上來搖我的手臂:“媽媽,我餓了!我餓了!”
我一僵——鏡球,那些鏡球我沒帶出來!
哪吒吃掉了四個鏡球裡的物質,還有滿滿的六個,全在行李箱裡,我下車的時候把行李箱交給了蕭雲……哪吒現在有了人形,還需要吃這些東西麼?
我放下背上背的書包,將養著天庭蓮花的白玉碗搬了出來。
那蓮花長勢喜人,又開了花。
我將白玉碗擺放在床頭矮櫃上,接著翻遍了左右袖袋,將袖中藏著的所有食物都翻出來擺在床上:“哪吒,你吃的食物……媽媽……沒有帶出來。”
哪吒放開我的胳膊在床上爬了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碰觸、摸索那些食物,然後將它們送入口中,咀嚼著,又努力做出一副很好吃的樣子……
才多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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