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蹤的男孩(第1/2 頁)
黑龍江綏芬河市娜塔莉鎮的居民,永遠不會忘記三星期前的那個晚上,鎮長陳同忠家患白血病的兒子,失蹤好幾個月後突然回來了。
三個星期後,他們又渡過了一個無眠且難忘的夜晚--陳同忠的兒子莫名其妙就死了,死時口吐白沫,全身面板出石灰狀白斑,兩眼合不攏。他的眼珠如被『藥』『液』浸過似的,變成了均勻的透明『色』,彷彿有象徵死亡的地獄之光從眼珠後透『射』出來,久久不散。
男孩的死,與白血病無關。他回來後,絕症奇蹟般痊癒,人卻成了一問三不知的傻子,彷彿大腦與血『液』之間,神秘地進行了一次命運交換。
奇怪歸奇怪,人們很快就釋然了,傻了總比死了好,男孩這也算福大命大。所以將其中蹊蹺扔去一邊,紛紛為陳同忠高興起來。誰料身體完全沒『毛』病的傻子,還是說沒就沒了。
老陳家除去陳同忠早亡的父親,共有三代人擔任小鎮鎮長,從軍閥混戰到日軍侵華,再經歷完文化大革命的浩劫後迎來七十年代末改革開放的春風,陳家一直盡心竭力地為鎮上人遮風擋雨,所以很得人心。
孩子得白血病時,只有十一歲,剛一確診鎮上就炸開了鍋,鎮民們很為陳同忠惋惜。
陳同忠年近四旬才得這麼個獨苗,和老婆把他寵得如珍似寶,連小磕小碰一下都疼得像刀挖了心,卻偏偏上蒼無情,硬要把活蹦『亂』跳的小傢伙往死神手裡推。
也不知是前輩子造了什麼孽,得來這世的報應,陳同忠暗地裡直抹眼淚,明面兒上卻還得硬撐著,到處張羅給兒子找最好的醫院,看最好的大夫。兒童白血病的生存率有50%,兩口子還抱著希望,兒子能是那五成機率裡的一份子。
願望很美好,現實很殘酷,男孩病發時就已是晚期。從綏芬河到牡丹江,又從牡丹江到哈爾濱,求神拜佛地治了一圈,最後一個好心的醫生把陳同忠拉去個角落,咬著他的耳根說:“你還是把孩子送回老家,讓他想吃想玩隨意吧。住在醫院裡,多則個把倆月,少則沒幾天,孩子就走了。要在熟悉的環境裡,說不定他心情一好,能有活轉的奇蹟呢?”
眼看家裡漸漸地債臺高築,醫生又宣判了死刑,陳同忠沒法子,只好紅著眼圈把孩子領回來,騙他說病差不多治好了,咱們回家休養。
孩子天天想家,時不時哭鬧,聽父親說能離開這到處充滿刺鼻消毒水味的白『色』地獄了,自然高興。就這樣,一家三口回到娜塔莉鎮,在期待奇蹟發生與等待死神降臨的矛盾中煎熬著。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回家還沒幾天,男孩就莫名從家門口走失了。這孩子平時不太愛說話,以前也有獨自找個草垛子,悶聲不吭貓一天的情況,這次大人們都以為他還會像以前一樣,到了晚晌自己『摸』著路回來,就沒太在意。誰知一直等到快八點,鎮上人晚飯都吃過了也沒見著他,夫妻倆才預料大事不好。
怎麼說,都是含辛茹苦撫養了快十二年的寶貝疙瘩,就算死了,也總得見著屍,好好安葬一番吧?陳同忠和老婆急瘋了,那一夜,幾乎出動了鎮上所有人,一直找到東方泛起魚肚白,一無所獲的尋人大隊才停止尋找,精疲力竭地各自回了家。
日子一天天過去,男孩始終音信全無。陳同忠的老婆頂不住持續的打擊,已經半瘋癲了。陳同忠自己雖還管著鎮委會事務,人卻比以往更加沉默,一頭黑髮也幾夜間轉成了斑白。
好心的鎮民們可憐鎮長家遭遇,開始還繼續幫手找找,時間一長,慢慢地也都放棄了。
連陳同忠自己都已經接受事實,醫生說的最長生存期是一兩個月,到現在好幾個月過去,孩子估計已經死在了哪個偏僻的旮旯,屍體是給風乾了還是給野獸叼走了,再也無法得知。
然而,這世上畢竟是存在奇蹟的,所謂奇蹟,就是正常說來不可能發生的事,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發生了。
娜塔莉鎮雖不是農村,鎮民們卻也有著早睡早起的習慣,天一擦黑就家家關門閉戶,窄小的街道上幾乎空無一人。
擺麵攤的老張頭,就在陳同忠家兩層紅磚樓旁搭著間板房住著,因為做小生意,通常要等街上沒人了才收攤回去。
那天晚上,天空飄著細細的雪花,給凝凍的黑土地鋪上一層綿薄的白毯。東北天兒冷得快,南方人才剛把短袖換成長袖,這兒的人就已經穿起了大棉襖。
老張頭推著冒熱氣的爐子朝家走,老眼昏花的,就瞧見前面路燈下,有個小黑點在不住晃動,與燈光映照的雪『色』形成鮮明反差,猶如葷黃的麵餅上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