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回憶錄(七)(第1/2 頁)
沈允鴻盯著我不說話,我以為他在考慮我的建議,可其實他是在醞釀怎樣抓住我。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有點像老鷹俯視地面的獵物,雖然其實正和我面對面。
我開始害怕,退後幾步想上車逃跑,但這時理智告訴我,和特種兵出身的軍人比誰動作迅捷,誰的搏擊更有力,簡直是痴心妄想。就算我能逃上車,也還得花時間『插』鑰匙啟動,恐怕還沒踩下油門,就叫他給擒住了。
要想全身而退,我只有一個機會,就是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擊斃他!
這次動殺念只為求生,與郝運無關。並且那一刻,我徹底忘了對父親與母親的承諾,更記不起一直以來,堅決不給他們蒙恥的決心。我把手伸進西裝口袋,悄悄將槍口對準沈允鴻的心臟,扣動了扳機……
從白松煤礦獲得大筆財富後,我的業餘生活日益豐富。去打靶場練習『射』擊,成了一大愛好。可惜我天生就不是當兵的料,最好的『射』擊成績也不過五環。
但這一次,或許是因為沈允鴻離我較近,也或許是我行了大運,隔著西裝,手還在發抖,子彈竟沒有打偏……
我一廂情願地認為,沈允鴻不知道我手上有槍,更料不到我真有膽子朝他開槍,所以我才能偷襲成功。
眼睜睜看著他倒進血泊裡,離我還不到十步遠,我嚇得呼吸和心跳都快停了,那一瞬也有了一槍了斷自己的衝動。
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殺人!第一次!
可也就在這時,那盞名叫尼采的燈在我腦子裡給擰亮了,一個聲音在怒吼:瞿麥榮,你一來到世上,就是戰鬥!”
是的,我是戰士,縱然我沒穿軍裝,也和沈允鴻一樣,是一名堅強的戰士。既然如此,我與他之間的較量就是戰爭,在戰爭中擊殺敵人是英勇的行為,應該受到嘉獎,我又憑什麼自責,甚至因此而畏罪『自殺』,放棄我已經奮鬥了多年的事業?
勇氣如被點燃的火把,開始時火光微弱,可當我把自己與沈允鴻看作是戰場上的交戰雙方,他是我必須消滅的敵人,自信的烈焰就猛烈竄起,照亮了我整個精神世界。
我儘量把力氣集中在兩條腿上,以走完那艱難的十步。
來到沈允鴻身旁,我見到他的眼睛沒有閉上,手伸向我剛才站立的方位,似乎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沒放下肩頭的責任。
我不怕他了,戰士沒有任何理由懼怕自己的敵人,否則就是懦夫!這是白天,隨時可能有山裡的居民或巡山的人出現,我所剩的時間不多,必須儘快收拾現場後逃走!
可我該怎麼處理沈允鴻的遺體?這座充滿原始氣息的大山,成為這位軍人的墳墓,應該配得起他山脊般堅強的靈魂,我又何必多此一舉,挖個坑來埋他?只要我趕快把車開出大涼山,除去郝運,任何人都不會把沈允鴻的死懷疑到一個遠在上海,不可能與他產生瓜葛的企業家身上。
不過看著腳下這可敬可佩的漢子,我突然產生了一個可怕的,再次令自己發抖的想法:如果鮑威爾所做的每一個實驗,他都曾親眼目睹其過程,那些與實驗內容有關的資訊,一定完好無損地儲存在他的大腦裡。車上有醫療用真空冷藏箱,假如我取走他的大腦,說不定等得到外星技術時,能讓大腦能活過來,再從中提取資訊?
有信仰,不時被先導激勵的人,心靈世界是強大的。五分鐘前我還怕得發抖,五分鐘後,我竟然能大著膽子挖出一個人的大腦!
說實話,之後再發生的事情,我基本記不清了。人腦是一種神奇的器官,它能按照人的主觀意願進行過濾,不堪的記憶,通常能順著時光的軌跡逐漸淡化,這樣就不會在未來的歲月裡,當獲得成功時,莫名地跳出來打擊當事人的意志。
直到今天,沈允鴻的大腦還儲存在一個秘密的地方。出於謹慎的考慮,我不想寫出那地名。這篇回憶錄純粹是個人發洩,我不會超出應有的底線。
大涼山之行,我無功而返,十幾年前的奇遇,與之後數不清的努力,彷彿就全部濃縮排了一顆小小的『藥』丸裡。不對,是質子人的金屬氫晶片,我手上唯一一小塊金屬氫!
就在我盯著那個裝感冒『藥』的小瓶子沉思時,紫倩走了進來。當時她已懷上了我們的第二個孩子。
寫到這兒,不得不提一提我的大兒子瞿兆迪。
說實話,從兆迪五歲時起,我就沒怎麼和他親近了。那孩子有一種奇怪的眼神,每當與他四目相對我就心頭髮怵,覺得他看的不是我的外表,而是內心,我心中所有的秘密,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