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症的錯覺,一時頭暈目眩,耳鳴聲嗡嗡響起。
許多迥異的畫面,開始一幕幕劃過混亂的視野:它們各別來自不同的國度,有垂在巨巖旁咆哮的瀑布,也有像一片渲染畫布的雲彩,更有被剪碎的雪花,從天空飄進同樣慘白的大地;
從我嘴前又吐出一長串水泡,我深知每當我肺部的空氣減少一分,人間的時歲就跟著翻過一輪;吳邪似乎到處在旅行,一臺小小的相機,吊掛在他瘦得不像話的手腕上,他的指頭經常按快門,鏡頭卻晃晃悠悠的──此刻的我並無法看見他,而是直接借鑿他的雙眼,看遍世界每一處風景,這些景物看似多變,卻還不至於埋藏風險,究竟是什麼危及到他的安全?
彷佛應和著我的問句,眼前的場景驟地一拉,我和他的視角同時轉了一百八十度,從白晝又被丟回夜晚;黑暗像墨一般,朝四周暈散開來,反方向擠壓回來的,是一種異樣熟悉的壓迫感,隨之竄進胸腔的溼冷氣息,原來不是來自河底淤泥,而是這空間本身存在的氣味;
吳邪在鬥裡。我很快會意過來了這項事實,他為什麼又要下鬥?誰讓他這麼作?而不是遵守我的指示,離這些危險越遠越好。危險化成實體很快撲了上來,一隻張牙舞爪的粽子,臉部已腐爛了一半,我──其實是他的焦距突然凝聚了起來,腳上一個使力,脛骨撞上重物的聲音,那張猙獰的臉瞬間扭向地面,接著砰地一聲,倒在腳邊溢位一灘屍水,不再對他有任何威脅。
諸如此類的畫面,在我沉淪的過程中不斷上演,在威脅逼近以及解除的剎那間,我──吳邪的目光也跟著時而銳利、時而恍惚;我對於這樣的模式,熟稔到一種近乎恐懼的地步,因為這該是我習以為常的視感,而不是他的。
當我看見他舉在眼前的手,刮在上面的傷疤,一次比一次多,那片曾經被我握過的柔軟,因為改握了槍而結滿硬繭,我想伸手去抓它卻來不及,他已把掌心翻回掌背,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對剛剛才添的幾道血痕視而不見。
我試著對他說,要他好歹包紮一下傷口,他卻塞了兩隻耳機到耳洞裡,按下手中的MP3啟動鍵,接著把頭轉向窗邊;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養成這種習慣,窗景像子彈在車外並射,傳進耳裡的嘈雜音樂,則盡是不成調的曲子,或許他發現了這是比單純睡著或凝視天花板,更好與外界隔絕的方式;
坐在他對面兩三張陌生面孔,嘴唇正無聲開合,他們所作的事,就和我一樣徒勞無功──我關在他體內吶喊,他卻逕自撇過臉,開始打瞌睡,張開眼後又是另一場兇險;我不知道這場迴圈何時才會停止,就像睡夢中還在鼓譟的意識,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要潛得多深,直到頭頂再灌下一場大水。
那不是河水,而是雨水,它們像鏢一樣從天空射下來,砸在他上抬的臉龐,雨裡挾帶著樹葉和土味,吳邪在樹林裡,而他正筆直仰躺在原地,動也不動,因為雨始終盤踞在上方,視野不斷被細線切割,烏雲卻是靜止的;
他為什麼在這裡,面對暴雨如此為什麼不逃離,我通通無法得知,我只知道有種事物不斷在流失──原本以為是壓在我胸腔的最後一抹空氣,直到我領悟過來,氧氣對一個亡魂來說,是不具任何意義的,直到我驚覺正在流失的是他的體溫而不是我的。
吳邪,你在幹什麼?我由內往外嘶吼,嘶吼卻全被雨聲蓋過,腕間這時傳來毫不陌生的刺痛感,我隨著他的脖子一擺,視線落在插在一旁的黑金古刀,而他的手正從刀刃前離開;
那把刀的現出,提醒了我這是什麼所在,上方的視野被他舉高的手腕掩蓋,血像雨一滴滴垂直落下來,我震驚的說不出話,而他,竟然在笑。
吳邪!我嘗試更大聲的喊,他笑的聲音,卻也相對的越提越高;吳邪!!我又一次叫他,儘管我不願意,這樣溫和的發音在咆哮中變得扭曲,但我沒有辦法,他的笑就和下墜的血滴一樣停不下來──
吳邪!!!最後一個拖長的尾音,和他接近失控的笑聲,同時拔到最高點,充斥在整座林間,然後驟地中止。
周遭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的干擾皆不存在。包括雨聲,包括咆哮,包括笑聲;
我的呼喊在此時得到回應,我終於見到了吳邪;正確一點的說,是我剝離了他的身前,而他從原地坐起來,和我面對面。
他眯著眼,用一種見了鬼似的神情看向我…他沒想錯。我們就這樣無語對望了好一會兒,坐落的地面漸漸從泥濘變得空無;
他的臉好白,或該說我和他的身邊淨是一片空白,像圍起沒有盡頭的長幕,披在他臉前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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