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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謝瑜此時正蹲在地上,為一個傷兵處理傷勢。
劉戎傾盡全力,大喊一聲,“隱蔽——!!!”由於情急,嗓音全開了,聽上去就是個女人的呼喊。
謝瑜幾乎是馬上就抬頭朝聲音來源處望去,只見劉戎一身**地衝出樹下,為了讓他在夜幕中看到自己。
她高高揚起一隻手臂,不停蹦跳地指向天空。
謝瑜昂頭一看,立即反應過來。
他迅速抓過旁邊一個死人,壓在受傷的那個士兵身上,又趕緊側躺下去。抱住另一具屍體,帶著他一個翻身,匍匐在地。
與此同時,苟勝長臂一撈,“主公快回來!”拽起劉戎的胳膊,將其拖回樹冠下,困在樹墩處蹲著。用自己寬大的後背。罩住劉戎的身體。
箭羽打在樹枝上,噼裡啪啦,好像倒豆子般熱鬧。頭頂上不斷掉落紛紛擾擾的樹葉和各種毛毛蟲,劉戎也顧不上噁心了,好像被掃黃打非抓個正著的人,抱著頭顱。蹲在地上。
苟勝見狀,粗壯的雙臂擋在劉戎頭頂之上。將她捂得更加嚴實。
謝瑜就比較不好過了,好多箭頭,就擦著他的耳畔和肩膀砸在地上,幸好他白天跟劉戎上崖時。已經捱過一次,所以頭盔仍然帶著,並未脫下。
當這波箭雨再次停止時。先前還像住院部的開闊地,此時已經寂靜得猶如太平間了。
好多帳篷下的灶臺。仍在燃燒,發出木頭斷裂的“噼啪”聲,四周卻連一點人聲都聽不到了。
史隘乾躲在山洞內,沒有出來,此時看到外面死屍一片,嚇得餘魂未定,嘗試著慢慢挪步,朝洞口走去。
劉戎和苟勝,還有江英傑,在樹下相互對望著,彼此眼中都是驚恐和彷徨無措的神情。一時之間,誰都沒有開口,待頭頂箭嘯聲停止之後,他們才扶著樹幹站起身,慢慢從樹下走出來。
晚秋的夜,下著凍雨,大顆大顆地自天空打落下來,擦過臉頰,彷彿被薄如蟬翼的冰刀削過面板,刺痛刺痛的。
地上匯聚成溪的雨水,都是紅的,泛出一股濃郁的甜腥味。
劉戎走入雨中,全身都溼透了。
她腳下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卻感覺不到半點噁心,還記得第一天打仗的時候,郭搏雄清掃戰場回來,對她說:“明日你跟我一起去。”
劉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結果第二日,當她來到戰場,看到各種死法的人,以及各種死無全屍的殘肢斷臂。
劉戎幾乎是不受控制地,立即就“哇……”地一聲,彎腰吐在了路肩上。
那一天,劉戎吐到胃裡不剩東西,可惜一回頭,看到一個眼珠掉出來的斷頭,空空的眼眶內,趴出一條很多條腿的蠕蟲,劉戎頓時又像個孕吐的婦女,捂著嘴,“唔……”地一聲,再次乾嘔起來。
那天謝瑜一直站在她身旁,什麼事都沒有幹成,就來回給她拍背,反覆給她遞水,過後被經歷過大風大浪的郭搏雄,和嫌髒怕累的史隘乾好一陣數落。
如今劉戎每走一步,腳下不是踩著別人的手,就是踏過別人流淌在地的血河,而這些人,就在一個小時之前,搞不好還跟她說過話。
劉戎的感覺,已經趨近麻木,但即便如此,有些在乎的東西,仍然銘刻在心中。
她越走越快,大雨澆得人心底哇涼哇涼的。
她走去的方向,一直沒有動靜,既沒有人站起來,地上也沒有任何東西動彈。
忽然間,正前方處,有個屍體被人由下掀開了,下一瞬,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那裡爬出來,側頭看向他身邊的地面。
劉戎瞬間奔跑起來,到了面前,謝瑜單膝跪在地上,望著身旁一個被箭羽刺穿太陽穴的死屍,不住搖頭。
那個傷兵,死不瞑目地直直瞪向謝瑜剛才躺倒的位置。
即使謝瑜臨時用屍體壓擋在他的身上,可惜情急之下,最重要的頭部,反而沒有防備。
謝瑜深顰眉心,蹲在地上,用手關上他的眼簾,高挺的鼻尖,落下雨滴。下一瞬,身體卻猛然被人半提起來。
劉戎雙手攥緊他的前襟,彷彿用盡畢生氣力,將他扭轉過來,逼迫他看向自己,猩紅憤怒的眼眸,如嗜血又暴虐的猛獸,貼得離他僅餘一寸。
大雨打向二人的頭頂,又順著他倆的眉毛和鼻樑臉頰,滾滾滑落。
劉戎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從今往後,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再離開我半步!”說完之後,一傢伙甩開他,像是非常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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