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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裡,月光稀稀疏疏的透下來,在地上投影下一個個枝椏樹杈,一陣風過,張牙舞爪的像是妖魔鬼怪一樣,那樹葉在風裡刷刷作響,像是鬼怪咀嚼的聲響,滲的人汗毛一陣陣的豎。
到這裡已經月餘了,有一開始的不適應,如今也漸漸習慣了。
若不是送飯的宮女今天給她加了個菜,告訴她今天是除夕,她都已經忘記了今朝何年賀歲。
早上送來的膳食沒有動,這一日的天氣都極好,到了晚上才涼了些,這偌大的殘敗的院子裡,只她一人對影成三,剛開始的時候孤清寂寥的很,畢竟自幼就是在人堆中長大的,陡然到了這樣的地方,自是不習慣。
不過孤獨寂寞,也抵不過心寒意冷。
人,一旦寒心了,就真的什麼都不怕了。
一開始她故意折騰出那些事來,便是為了讓皇上把自己打入冷宮躲個清淨。
因為她早就知道,她在宮中,早就是昨日黃花,開不再來,在那個人的心裡,已經把她撇的乾乾淨淨。
自從孩子沒了,新秀進宮後,她已經是個舊人。
由來只見新人笑,幾時見得舊人哭。
她起初還鬧一鬧,現在,是真的明白了,一旦一個人不愛你了,完全不重視你了,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了,就算你再怎麼譁眾取寵,妖嬈作態,矯揉討好,都是枉然。
太子新逝,他是如何陪伴皇后,如何細心照料,如何自己都痛著,卻極力寬慰。
相比之下,她滑胎的那時候,他只是越漸疏遠,到最後,甚至都已經不再來看望她。
她主動去找他,每每都莫公公以皇上真武繁忙為由,阻在門外。
如果說一開始她還天真的抱著幻想,那在選秀之後,她真正的徹底的死心了。
哀莫大於心死,選秀之後,他再未曾來過她的棠梨宮一次,便是去霞妃宮殿要路過她的棠梨宮,他也沒有一次在門口駐足過。
甚至於皇后百般苛待她,至她重病垂危,他也都聽信皇后信口雌黃,以為她是故意裝病,為了引他注意。
自古帝君孰有情,她早就知道這一點,只是卻一點點的淪陷在他的溫柔陷阱之中。
曾經的床盤旖旎,曾經貼面親暱,如今看來,倒都成了對她的諷刺。
在她心頭,早已經將那些溫暖的回憶,連同那顆冰冷了的心,一併埋入最深處。
那個人,在她心裡早就死了。
也或者是,她的心早就死了。
外面一抹月牙,清輝寂靜,聽得見宮中鞭炮煙火,聲聲熱鬧。
只是,這熱鬧和她無關。
轉身進了屋子,早膳沒動,午膳沒動,而晚上,尚未送來,怕是今日出席,那群宮女,早去趕熱鬧,把她給忘了。
殘羹冷炙,吃的豬狗不如,那又如何,以前錦衣玉食,最後不也落的這般下場,還能比這更差?
冷飯冷菜,難以下嚥,粗茶淡飯,味同嚼蠟,她一口口的送入口中,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如果說剛進冷宮那幾日她心頭還是抱著幻想的,那現在,那幻想就如同外頭的煙花一般,稍縱即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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驪妃的死訊,及至正月初七的時候才傳來,聽說是除夕夜就沒了的,至於死因,太醫檢查了,飲食沒有問題,最後下了結論,鬱鬱而終。
聞訊之時,楓紅鸞也著實難過了好一陣子,下午就和泓炎去了驪妃孃家。
出乎意料,府上一點不見悲傷氣氛,倒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的,一打聽才知道,皇上要冊封驪妃的胞弟,陳清河為禮部侍郎。
驪妃父親陳大人原先是禮部尚書,因為被人偷襲癱瘓後才卸去職務,告老在家養病。
陳家一脈單穿,只得陳清河一個兒子,科舉不得,禮部尚書又卸任了沒有辦法將兒子送上仕途,這次託了驪妃的洪福,居然能夠讓那個愚笨的陳清河做上侍郎,雖然不及他父親的尚書郎來的位高權重,但是也算是和尚書一起,掌典禮部。
而禮部尚書,正是韓慧卿。
這一家的喜氣洋洋,著實扎的楓紅鸞眼睛耳朵疼,和泓炎稍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自古女兒命輕賤,但是畢竟也是親生的,這陳府,還真是讓楓紅鸞心寒,卻又不禁為驪妃心疼。
驪妃的屍首想來已經入土為安了,宮中瞞著驪妃的死訊大概是不想大過年的晦氣。
驪妃死在了去歲,都來不及看到今年的日出,便香消玉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