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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靜好靠在茅草堆上,數著天上的星星,想著哪個是父親,哪個是母親,他們是否會看著自己。她又想起十年前,跟父親說,她相中了一個人,以後定要他做夫婿。向來疼寵她的父親卻是大怒,在她絕食的第三天,告訴了她一件事。
她次日起開始學著將一張臉塗得黑黑的,醜醜的。她斷了自己所有的姻緣,只為靠近他一點點。後來的每一次遠遠凝望,每一次擦肩而過,每一次的回眸,好像都是一場夢。
大夢已十年,不如就此酣睡。
阮琴瑟垂下手,這一生荒唐二十載,他終有一刻是離她很近很近的。
窈窕淑女,求之不得。已然足矣。
斛姝城城主不知所蹤,鄴水城城主病逝,二城無主。老城主上奏朝廷,請兩城歸一,帝允。
背上的包袱裡全是銀錠子,沉得緊。清歡面無喜色,怔怔地望著天上的一隻啼叫不休的蒼鷹,盤桓不去,必是心有掛念。
清歡想起御靜好和阮琴瑟,心中一陣刺痛。這同往常受傷的疼不一樣,比那時候被關在靈音寺的感覺更強烈。她想亟待著見到什麼,抱住什麼。
直到熟悉的那張臉映入視線,清歡終於知道自己心底念念盼著的是什麼。策馬疾行,撲入那人的懷裡。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原來是這樣。
“小爹爹,你說愛情是什麼?”清歡窩在他懷裡,一遍遍地划著字,一遍遍地問。
寧書涵吻一吻她的額頭,“這個問題,得等乖寶長大了自己去領會。”
清歡卻想起一事,“小爹爹你怎麼會在這裡?”
寧書涵笑而不語,茴香自樹上縱下來,“還不是不放心我們清歡姑娘。說起來,乖寶,你穿嫁衣的模樣真是好看。”雖然戴著面具,但某人仍舊看直了眼,恨不得去將人搶回來。
自辦了這件事後,清歡漸漸清楚夜半的一些事務,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僱主不能自己做,而是他們需要借一雙手,來解脫自己內心的罪惡。
比如鄴水城的老城主,他想兩城合一,但又不想讓世人知道他內心的欲|望,留給史書詬病,所以就由夜半出手。畢竟,夜半的信譽還是不錯的。
日子在清歡磕磕絆絆地學習中過去,這年末的時候,寧書涵接到家書,柳氏催他們回金陵過年。
寧書涵這年已經二十有一,再不說親就遲了,柳氏為這事愁白了好幾根頭髮。難得回家,寧書涵也願意哄哄母親,就帶著清歡去意思意思地見了幾個。每見一個,都會問上一句:“這個可好?乖寶喜歡否?”
清歡皆是搖頭,直到那天遇到了何畫夢,她瞧見小爹爹眼中一閃而逝的星光。那一刻,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種刺痛,微瑟而不止。
寧書涵陪著何畫夢遊湖賞燈,清歡再也不願跟著,呆在將軍府內跟柳氏一起安排過年的各種事項。寧書涵雖辭了官,但除夕夜依舊跟隨寧將軍去宮中用晚宴。
清歡抱著兔子,聽煙雨嘮叨她走後的一些瑣事。這個歲守得漫長難捱。她悶悶地摸著兔毛,忽然很想喝酒,就央著煙雨拿來了一壺葡萄酒。
寧書涵回來的時候,小樓外的煙雨滿臉焦急之色,見到他,明顯鬆了一口氣,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他推門進去,見清歡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拿著筆,喝一口酒,寫一行字,頗有幾分文人逸士的風範。
見他回來,小灰從角落裡“蹭”地蹦過來,賣萌求安撫。主人太過分,只顧自己喝美酒,都不給兔子胡蘿蔔,伐開心。
他拍拍兔子腦袋,安撫得有些敷衍。小灰不滿地跳下去,尋了個角落,繼續療傷。
“怎麼喝了這樣多?”寧書涵伸手去奪清歡手中的酒壺,被她抱著避開。他哭笑不得,“乖寶,聽話。”
清歡卻捏起一塊糕點遞到他嘴邊,寧書涵無奈吃下,有點兒鹹,口中卻誇道:“味道不錯,乖寶廚藝長進了許多。”
清歡聽了,歡喜地一笑,指著紙上剛寫的一行字給他看。
她的字真是越來越像他的,寧書涵看著那行字卻不知如何解釋。尤其現在清歡拉著他的衣袖,一手極快地打出好看的手勢,“小爹爹,你別去相親了,別去見何姐姐了,等小歡長大了就嫁給你,好不好?”手指上還有燒飯時不小心燙到的水泡,小臉上帶著討好,水眸裡都是祈求。
這樣的清歡,與從前不大一樣。寧書涵望著滿室的宣紙,上面都是一句話:“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天空爆出一聲響,璀璨的煙火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