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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黑髮人”的痛苦,朱元璋的健康底線終於徹底崩潰了。
洪武三十一年五月初十,大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崩殂於皇宮容華殿內,終年七十一歲。
三日後,朱允炆登基即皇帝位,是為建文帝。
我和其他女史身著素白色的孝服,跪在容華殿前,卻聽見容華殿內傳來一片哭叫之聲。
一名相熟的太監一邊抹眼淚,一邊匆匆而過,我叫住他問道:“林公公,出什麼事情了?”
他面容悲慘悽切,說道:“凌宮人莫非不知道皇上有遺詔要舊宮人全部殉葬嗎?”
殉葬?!
我極力回憶思索,只聽說過朱元璋有遺詔傳位給皇太孫朱允炆,同時不準諸藩王回京奔喪、各自固守封地以防內患外亂的遺詔,那遺詔的內容我還記得:“朕應天命三十有一年,憂危積心,日勤不怠,務有益於民。奈起自寒微,無古人之博知,好善惡惡,不及遠矣。今萬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孫允炆仁明孝友,天下歸心,宜登大位,內外文武臣僚同心輔政,以安吾民。喪祭儀物,毋用金玉。孝陵山川固其故,毋改作。天下臣民,哭臨三日,皆釋服,毋妨嫁娶。諸王臨國中,毋至京師。諸不在今中者,推此令從事。”
沒有任何史料記載過朱元璋有遺詔要求宮人集體為他殉葬。
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如果所有舊宮人都必須殉葬,我也是其中一名。
朱元璋已經忘記了自己對燕王五年之約的承諾。
我卻決不能在這裡等死。
我抬起頭,眼前“容華殿”三個大字的匾額、朱漆的圓柱和精雕細刻的龍鳳圖案在喪儀的映襯下呈現滿目猙獰。
今天是五月十五,全國距離金陵最遠的藩王也該收到皇帝駕崩的邸報和抄送的遺詔了。
懿文太子、秦王、晉王先後薨逝,燕王此時是朱元璋最年長的兒子,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皇族的注目。
史載“洪武三十一年五月,燕王棣率師如京。”
雖然朱元璋有遺命不準藩王離開屬地,但是燕王仍會趕赴金陵奔喪,而且來的不只是他一個人,還有大批兵馬。
殿前的太監宣讀完畢殉葬的遺詔,伴隨著最後的一絲希望的破滅,我身旁的小女史立刻暈厥過去。女史們有些神情惶恐,有些還是一副無法置信的表情,有些已經開始哭泣,容華殿內外響起了一片哭聲。
面對著密密層層將我們包圍起來的侍衛和錦衣衛,所有人都是待宰的羔羊,她們除了用哭泣表達心中的恐懼和哀傷,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白茫茫的殿閣,身著素服哭泣的宮女和太監,構成了洪武三十一年五月初皇宮內一幅淒涼的畫面,彷彿下了一場大雪,直冷到人的心裡。
一名小太監神情焦急,目光在女史中梭巡,似乎是在找人,他正是東宮的看門太監喜福。
他看見了我,立即喜形於色,叫道:“郡主!”
他對看守我們的侍衛耳語了幾句,那侍衛點頭,看了看我,說道:“皇上有旨,請凌宮人前往勤政殿見駕。”
勤政殿已經更換了主人。
隔著高高的臺階和數丈遠的距離,雕龍金漆寶座上端坐之人,正是他們口稱的“皇上”,新登基的建文帝朱允炆。
兵部尚書齊泰和太子少傅黃子澄侍立在金階下。
我在金鑾殿前跪下,靜侯著他的旨意。
朱允炆微微點了點頭,身旁的李公公隨即說道:“皇上賜凌宮人起,請凌宮人迴文錦樓去,依舊司女史之職。”
朱允炆赦免了我。
我還沒來得及俯首稱謝,黃子澄見狀上前奏道:“臣啟奏皇上,先皇已有遺詔,舊宮人一律殉葬,皇上千萬不可違逆先皇旨意。”
朱允炆說道:“朕知道。皇爺爺的遺訓,朕一定會遵循。凌宮人昔日與朕有兄妹之情誼,難道黃卿覺得朕不該赦免她嗎?”
黃子澄似乎頗有顧慮,恭聲奏道:“微臣斗膽,皇上確實不可破此先例,否則日後天下民心難服。”
“好了。”朱允炆打斷了黃子澄,微有不悅之色:“黃卿你不必再奏了,昔日在東宮時,黃卿對朕說過天子無戲言,朕既已赦免她,又怎能反悔?”
黃子澄啞口無言,看向齊泰。
齊泰與黃子澄是洪武十五年同科進士,二人私交相契,如今已是朱允炆的左膀右臂,黃子澄見朱允炆心意堅決,無計可施,只得求助於他。
齊泰之為人較黃子澄圓滑得多,他看我一眼,嘴角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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