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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久,我立刻聽見了營帳外的喊殺慘叫之聲,疾步走出帳外,肅殺的風中飄來一縷淡淡的血腥味道,囤積糧草的大營火光沖天,身著銀白色盔甲的一隊兵馬正在營帳中大肆殺戮,為首揮劍砍殺放火之人正是朱能。
是燕軍!
我立刻明白了,今天那隊人馬並不是第一批從永平回撤的燕軍,而是燕王制造的迷局假象,讓李景隆以為他仍然在城中。李景隆下令全軍進攻永平時,燕軍精銳盡出,永平早已是一座空城。
李景隆終究還是中了燕王的計謀。他的五十萬大軍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佔領永平,但是後方陣腳大亂,糧草斷絕,軍心自然渙散,長於野戰的燕軍再行反攻,明軍必然撤退。
我在營帳外找到一匹駿馬,躍上馬背抖動韁繩,向永平城內衝去。風中夾雜著箭簇破空的鈍響,數根流矢從我身畔射過,其中一根射下了我頭上所戴的盔甲,烏黑的長髮隨著微風飄落下來,與雪花一起在風中飛揚。
駿馬長嘶,一襲淡紫的身影如雲般飄入我的眼簾。
他的身影突然從自己的馬上飛掠而起,來到我身邊,“嗖嗖”幾聲輕響過後,兩根流矢被他握在掌心。那箭速太快,來勢太急,他鬆開手時,掌心有鮮血在滴落。
馬背上的人帶著倦容,定定注視著我,脊背挺直,神情僵硬,彷彿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用低啞的聲音,無比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是你?”
情急之下我忘記帶上易容的面具,這張和唐蕊一模一樣的面孔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面前。
金戈鐵馬的戰場雪花漫卷,如霧、如煙,一片片雪花在空中飛舞,跌落在我的黑髮上,象折斷翅的蝴蝶。
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兩匹潔白如雪的馬,兩個似曾相識的人。
似曾相識。
那人怔怔佇立在大雪中,殷紅的鮮血一滴一滴落在潔白的雪地上,如雪中盛放的紅梅一樣刺眼奪目,紫眸漠然而僵硬地注視著我,目光沒有片刻轉移:“是你!”
是你?
沒錯,你看見的正是我。
但是我並不是我。
如果是以前,我會心疼得掉眼淚,恨不得立刻撕開裙邊替他包紮,恨不得代替他去疼。
現在我坐在馬背上,既看不見,也聽不見。
或許他是為了救我才去徒手握那兩支箭,但是我不會忘記,放那些箭射殺我的人本來是他的手下。
他離我既不遠,也不近,還是那副模樣,還是那句話:“是你!”
我心底沒有半點波瀾,彷彿客棧的掌櫃面對著一位初次光顧、素未謀面的新客人,發自內心地對他微笑。
唐蕊應該恨他才對,決不會對他露出這樣燦若春花的甜美笑容。
他的表情更加僵硬,目光中的絕望之意更加明顯,嘴角上揚出一抹詭異的笑容,說不出歡喜還是痛楚。紫眸中透出一簇微弱的火苗,那火苗掃射到我身上的時候,我依然在對他微笑。
他彷彿突然從夢中驚醒過來,在無人的荒原中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瘋狂呼喚:“蕊蕊!”
那聲呼喚不僅僅是瘋狂,似乎還帶著毀滅一切的慾望和無可奈何的掙扎。
我靜靜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他始終給我一種怪異的感覺。
他的面容並沒有太大的變化,身穿著淡紫色的貂裘,在戰場上膽敢不帶盔甲,看來他對自己的武功更加自信,“你是元妍?跟隨李景隆一起來的?”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看來你並不是傳說的那樣“無動於衷”,不但打聽過我的名字,還打聽過我的來歷。
他突然說道:“如果李景隆有一天戰死了,你怎麼辦?”
這句話倒讓我驚呆了,朱棣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特別是這種很嚴肅的玩笑。
他說的“如果”,百分之九十九會成為事實。
我的驚愕與剎那間真情流露的難過盡落他的眼底,他的視線在那一瞬終於從我臉上移開,說:“若是他死了,你沒有地方可投奔,以後不妨跟著我。”
我不再遲疑,從側面奪路而逃。
後有追兵,前路被他截斷,能逃多遠就是多遠,李景隆就在永平城下,只要明軍發現我,我就不用怕他了。
朱棣一直策馬跟在我身後,沒有緊追,也沒有落後,直到我面前遇上一道凍結的河流不得不停下了馬,他才說:“你不認識永平的方向嗎?若再往西去,你就快到大寧了!”
我惶然四顧,白雪茫茫,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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