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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破開的面板下埋下一顆顆細小的鐵砂,等肌膚癒合後只要輕輕一撫,就會綻開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你究竟想說什麼?”無缺忍不住喝問。
萬福似抹了抹眼角,平聲道:“當年老奴也在場,兩位公子可能不信,老奴這樣的人看了也會落淚。”
無缺從潘微之雙臂中奮力掙脫,提高一度音道:“少說廢話!”潘微之驚駭於他的反常,他不是畏懼而是在憤怒。
萬福垂首道:“在最後一道刑具上,那女人終於開口了。”
無缺喘息著彎下腰,潘微之在他身後再次支撐起他。
“女人說,陛下,我有了你的孩子。她若再不開口,那道刑具之後,她就會失去她的孩子。”
潘微之扶著無缺的雙肩,看到他的淚水打溼了地面。
“無缺公子,老奴可否尊稱你一聲,西日無缺?”
潘微之的心跳似已停止。
“陛下知道你恨他,所以再三思量,還是與你說出事實,不與你兜圈子。你孃親欺瞞了陛下,你也欺瞞了陛下,但這不能怪你們,可當陛下想明白的時候已然太遲。現在陛下追悔莫及,卻無顏見你……”
潘微之手中的少年在萬福絮叨的話語中緩緩地抬起頭來,陰沉地道:“把團圓還給我,不然就永遠沒有西日無缺!”
萬福的微笑深藏在垂瞼之下,一如雍帝所料,葉鳳瑤親生之子在目睹那些刑具之後,無法不現原形。又如雍帝所言,團圓在手,無缺到手。永遠不給他團圓,他就永遠得追著了。十七年的相守,可抵過所有的家仇世恨。
令狐團圓很想睡,所以就迷迷糊糊地睡了很久。她做了一個夢,一個漫無邊際又稀奇古怪的夢。
在夢中,天是暗紅的,不見日頭,地是褐黃的,龜裂出阡陌萬道。她化身為小鳥,撲騰著稚嫩的翅膀,飛行於乾涸荒漠的上空。她飛著飛著,越飛越累,她放緩了扇動翅膀,才發現即便她不扇翅膀,也有風託著她繼續前行。
聲響漸漸從身後傳來,厚重而沉悶如同戰鼓,她回頭,風捲狂沙的奇景驚得她極速向前。她乘著風浪向前衝,劃過的軌跡竟將天地一分為二。轟響猛炸的風嘯之中,一輪日頭掛到了天邊,霞蔚流長像極了某人的眼睛。紅日傾斜,似有淚滴落下,淚攜白光直下,那淚打溼枯黃的地面,神話般澆灌出一株小苗,小苗瞬間拔地,躥上天空。
蒼茫的黃浪顛覆地表,她拼命往前飛,單枝向天的樹苗瘋狂滋長,紅日張開血口取代狂沙,朝她滾滾而來。眼見她就將被日頭吞噬,那樹苗卻化為一片綠葉,彷彿一葉扁舟託她繼續前行。紅日扭曲變成饕餮的模樣,饕餮號啕卻發不出一聲啼哭,她坐在綠舟上回首,丹鳳狹長的眼中密佈糾纏的淺色細條。
脫離枝條的葉子長出了嘴,綠舟露出了兩排鋒利的牙齒,她聽到了葉子的天籟。她猛地足點葉面,彈身飛越,再次翱翔於天地之間。綠舟追逐著她,在追逐與被追逐中,荒漠變為桑田,她的羽翼豐滿,成長為一隻青鳥。翠綠是她的衣裳,蔥青是她強有力的翅膀。她扇動著翅膀,拉回了天地的分界。
很累很辛苦,但是她不能停止也不願停止,身體彷彿熱了,體內的熱血在沸騰,沸騰到極點,就燒了起來。頭疼,頭疼欲裂,尖銳的刺痛感驚醒了她,恍惚中,她看到了夢中那一雙狹長流彩的眼睛,一人湊近她臉龐,喃喃道:“原來是知道疼的……”
“水……”她嘶叫。
比刺痛更叫她震驚的是,一個吻突然而至,清水灌入她喉間仿似洪水奔襲。一片清涼後,她睜大了雙眼,看著那副熟悉的俊顏由模糊變得清晰。西日玄浩面無表情,長髮披散於玄衣上,玄衣散開的精繡衣襟散發出他獨有的風韻情致。
她嚥下他喂來的水,咕咚一聲,然後她蹙眉,渾身不舒服也就罷了,為何左耳又熱又疼?她摸了一把,耳垂上竟多出了一枚耳釘。
“我說過,你出嫁我便送你一副耳環,我只釘了你一個,你就醒了,還有一個,來!”西日玄浩望著她的耳垂,當日在閬夕宮他捏來揉去就上了心,眼下終得償所願,釘了她!只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她縮回手,見到指頭上一點嫣紅血珠兒。
“等等!”令狐團圓覺得頭腦一團,她抬手架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上赫然捏著一枚流光溢彩的藍寶石耳釘。他就是以這樣的耳釘釘穿了她的耳垂?而她流下了一滴血?
西日玄浩瞟了她一眼,病中且正在發燒的令狐團圓雙頰緋紅,比起往日傻兮兮的樣子,添了一分少見的楚楚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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