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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禮默聲不言,長睫微垂,輕細顫動,內心似是在掙扎不定。
孟廷輝便也不再言語,只是靜靜地坐著等她。
可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反反覆覆、斬釘截鐵地衝自己道——
孟廷輝,你卑鄙。
章一零五 風暴(下)
這個聲音是那麼清晰且震耳,在她胸腔中澎蕩來去,久久不休。她微微垂下眼,藏在袖子下面的兩隻手攥得指節發白,卻不知痛。
……孟廷輝,你真是卑鄙。
你處心積慮地製造了這一場亂事,恨不得朝中彈劾古欽之潮能夠愈烈愈好,可此時卻在這裡假作擔心古欽的名聲。
你當年初入朝時,滿朝上下的女官們都看不起你,只有沈知禮一個人肯與你交好,從禮部試到入翰林,事事幫你甚多,幾年來視你為心中摯友,連自己最內心的秘密都肯盡數說與你聽,這是何等的信任?可你卻拿著她對你的信任來算計她,讓她嫁與不愛的男人!
你只道狄唸對她用情至深,她就算此時不愛他,將來也一定會感到幸福。可她若是這一輩子都不幸福,你豈不是犯了一生不能彌補的大罪?
你為了朝堂上的利益,而不惜出賣友情,你的本心究竟到哪裡去了?你為了自己所愛,而不惜犧牲別人所愛,將來倘是也有人背叛了你,只怕你是哭也哭不出來。
……孟廷輝,你真是卑鄙!
五臟六腑都像是撕絞在一處,時時作痛。
面對猶在沉思中的沈知禮,她只覺難過得幾乎無法呼吸,一剎那間甚至想要開口,說出所有的一切,以換回自己一場心安。
可是路已走過半道,又豈能中途退縮?
古欽當日既然能以高官顯位來換買她的心她的尊嚴,就不要怪她今日以這等手段來維護她的所愛她的希求。
論朝堂高位,誰的手又是真正乾淨的?
這是一個沒有笑顏的戰場,可誰死誰亡卻是真真切切。
她不想為自己找任何藉口,做了就是做了,目的亦是坦坦蕩蕩,她是卑鄙,是無恥,是令自己都不齒……可她別無選擇!
若非如此,中書宰執們如何能信她不會干涉冊後一事?古欽如何能夠放手冊後一事?而沈知禮又如何肯去嫁與狄念。
不為難別人,就是為難她自己。
那一夜在西華宮的御榻上,他說得清清楚楚,人活一世,豈有不變的?
可她不知道,倘是他知道她做了這一切,還會不會如從前一樣愛著她,縱容她。
“我……”
沈知禮的聲音將她的思緒驟然打算。
孟廷輝聞聲抬頭,目光中帶了徵詢之意,望著沈知禮,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沈知禮一雙眸子水亮,抿抿唇,像是下了十足的決心,才開口道:“我肯嫁他。”她的話語頓住,聲音低下去,“……他今夜可有來府看我哥?”
孟廷輝輕一點頭,“我方才入府過前廳時,看見狄校尉正與幾人相談,便沒和他說話就來了。”
沈知禮撥扯了裙襬,起身下地,看著鏡子將髮髻梳攏,又拿巾子蘸水、仔細地拭去臉上的淚痕,方轉頭看向孟廷輝,道:“我這就去與他說。”
孟廷輝一下子愣住。
雖知沈知禮的性子和她母親頗像,一貫爽落不拖泥帶水,可卻不知她在此事上也會這般雷厲風行。
見她不似開玩笑,孟廷輝急忙起身,問她:“可會不會太倉促了些?不如待我明日替你去與狄校尉說。”
沈知禮搖頭,垂頸道:“不必等明日了,我今夜親自去與他說,也好確認他的心意。況且,早一日定下來,也好早一日讓朝中平靜下來。”
孟廷輝知道她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儘早保全古欽,心頭不禁愀然,也無多話,只是陪她一道走出房門,回了前面擺宴的正廳。
裡面眾人看見沈知禮與孟廷輝一道入內,不由紛紛側目,笑稱孟大人果真面子大,孟大人一來,連身子不適的沈府大小姐也肯出來了。
孟廷輝隨手撿了個酒盅,笑著走去一堆人中間,四面揖了揖,賠了遲來之禮,又與幾個意欲藉機與她攀言幾句的年輕人說了會兒話,餘光瞥見沈知書背身而去,便低了眼,微微抿住唇。
沈知書立在廳幔一側,看著沈知禮徑直朝狄念走去,卻不知她要做什麼,不由輕輕皺眉。
沈知禮一直走去狄念案邊才停下。
狄念忙擱下手中的瑪瑙酒盅,撐掌站了起來,衝她露出些笑意來,可又摸不準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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