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第2/4 頁)
雜朝政之事,竟沒有一次真見皇上完全拋卻帝之責的時候。這樣的一個人,又怎會容忍自己天威被犯,而宰相私有它心?
倘是她以這數十封信件彈劾徐亭不臣之罪,十有八九是會讓徐亭沒了這相位的。
但事態結果如何,確實非她眼下所能估量到的。她才升為兩制大臣,就對當朝右相下此“毒手”,而且用已故老臣的私信彈劾宰相!便連她自己,也覺得這手段實在是有些令人不齒,想來朝中老臣們到時候亦會將罵她個體無完膚——堂堂正正之輩豈有暗下去蒐羅旁人私信者?
縱是徐亭到時候被皇上罷相,她孟廷輝在朝中的名聲也將徹底敗壞。
那些朝中自詡清貴的臣子們,向來是不在乎你到底是對是錯的,就算你言之有物、理正辭謹,可若你所行之事是“卑鄙”“陰暗”的,也絕對擺脫不了被他們“義正言辭”地非議的結果。
她從來不在乎這些所謂的罵名,她眼下唯一考慮的不過是,她值不值得為了拉徐亭下位而重重地賠上自己的名聲。
尹清看她兀自沉思不言,眼中浮起了然之色,道:“孟大人今後若不想再受老臣們的桎梏,真真正正做到可與老臣們比肩議政,便不須有那麼多瞻前顧後的疑慮。徐亭一旦垮臺,西黨中那些趨炎附勢之徒必會為了保住自己仕途而轉投孟大人這邊,而東黨重臣也將會對孟大人有所忌憚,定然不會再如眼下這樣對孟大人處處阻礙。將來朝中除了皇上,孟大人還能怕誰?”
孟廷輝忽然抬眼盯住他,聲音卻輕如飄絮:“此事若成,你想要什麼好處?”
92。垮臺(中)
夜裡街頭暗影瞳瞳,只餘風音。
尹清就她這問題靜靜地想了片刻,才慢慢道:“進士科二甲及第者多有出知邊遠州縣者,下官卻想要留任京官。倘是不能留京,最好能夠出知潮安北路某州縣。”
孟廷輝面不動聲色地聽完,心中更加篤定他是個聰明人。
換了一般人,若是真想以此來謀私利者,定會開口張要難企之位;他費了心思弄到這些信件,又費了心思在這種時刻來交與她,可開口卻只求留任京官這麼一件十有八九是定數的事情,可見他的本意並非是要用這些信件來謀求顯位;但他又絕非是想要藉此來親附她,倘是如此,他什麼好處都不要的話豈不是更能彰顯心誠之意?他分明是不求好處,卻要裝作是為了保任京官來在這種時候“巴結”她。
她心中雖是做如此想,可臉上卻也裝作信了他的樣子,點頭道:“容我再細想想。”
尹清亦不囉嗦,揖道:“那下官先謝過孟大人,暫不多擾大人了。”
孟廷輝輕輕一頷首,轉身離去。
昏光將兩條人影在她腳下的青色石磚上拉得長長的。她走了數步後,卻發現他仍在她身後一動不動地站著。
她一時沒忍住,回頭去望,卻見他恰時背身而走。
自入朝以來,遇人無數,無論大事小事卻從沒忐忑不安的時候,可她眼下卻因這一個新科進士而覺得心中沒底。
人活一世,總有所圖,便是她當時入朝亦是因為心有所圖。
可他的樣子,不似圖官,不似圖財,更不似圖她這個人。
那他到底圖的是什麼?
她一路走,心中一路輾轉在想,尹清出身潮安北路,如此才名不可能不為人所知,或許她能手書一封送往青州府,請沈知書代為打聽一下此人在潮安的背景。
卻又馬上否定了自己這念頭。
沈知書出知邊路大府,又極有可能升任潮安北路轉運使一位,她人在朝中兩位之位,又掌吏部銓課,如何能夠與邊路大臣私交過甚?
她眼下最需防的便是不得有任何把柄落入旁人手中,因而斷不能私信往赴青州,讓沈知書代她查這個新科進士的來歷背景。
如此一想,她不由輕喟,步子也有些沉了起來。
當初初入朝之時,什麼都不懼不憂的性子怕是再也找不回來了。人越往高處走,便越難站得穩,要思量謀慮的事情也就越來越多。要走一步,縱是瞻前顧後十步,卻仍舊怕這一步出去會栽個大跟頭。
孟府的小廝遠見她出了御街,便駕車迎了過去,撩簾讓她上車,“大人,咱這可是回府?”
孟廷輝蹙眉片刻,搖頭道:“先不回府,你送我去御史中丞大人府上。”
小廝諾應,轉身駕車而行,口中又道:“大人晚膳還沒用過吧?可要當心身子。。。”
她坐在車裡,卻沒再搭腔,滿腦子都是方才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