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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們胡鬧,日後有什麼出息!”
“怎麼個好了?若不是我巴巴兒地看著環兒,指不定就像賈玥一樣早早地沒了!你再得了臉兒,也只是姑娘,往後還不是要靠著你兄弟出息了拉扯?”
“什麼賈玥?”探春脫口問道,身後的侍書早已經死命地扯住了她的衣襟。
探春心裡一沉,知道這裡面有些關竅,不足為他人道,便雜以他語:“姨娘若是不願,那也罷了,何苦發這麼大的脾氣!便是留在身邊也使得,總得稟了父親早早開蒙。咱們府裡雖能襲爵,但也輪不上環兒,若能從科舉上出身,姨娘日後就算得不著誥命,日子也好過不是?”
總算這話,是被趙姨娘聽進去了。雖是一臉不大待見她的神色,還是悻悻地點了頭,自去對著賈政吹枕頭風。
賈政也為難,寶玉那裡有先生替他開蒙,若讓賈環在一邊學著倒也不妨,可王夫人那裡頭一個不樂意,怕自己的兒子被賈環帶壞了。最終只得給了束脩,讓賈環去了族學。他年紀尚幼,免不得被那些旁支子弟欺負,回來便有些哭哭啼啼,趙姨娘看得心疼,三天兩頭地告病假。
探春回去後悄悄地向侍書打聽了,才知道這賈玥是周姨娘的兒子,早就沒了。她倒是不知道,周姨娘原來還是有生養的。只是聽說賈政平日除了在王夫人那裡,便是宿在趙姨娘的屋裡,極少去周姨娘那裡的。原本也長得不夠好看,只不知道是誰塞給賈政的。
“他是怎麼沒的?”探春覺得趙姨娘那話兒裡還有著話,因此追根究底。
侍書卻不敢說,只是一徑地搖頭。
“總得告訴我個子醜寅卯吧?若不然,往後冒冒失失地在太太面前提起,那可就糟糕至極。”
侍書聽她說得有理,只得壓低了聲音道:“這事兒也只是傳得慌,未必是真。據說那珠大少爺和玥少爺是同一年出生的,兩人只差了三個月。兩兄弟打小一起開蒙,請的同一個先生。珠大爺沒了的那一年,玥少爺也就莫名其妙地沒了,周姨娘差點瘋掉,從此後便只吃齋唸佛。”
探春只覺得一陣兒的寒氣,從心底裡冒出來。兩位少爺同一年便沒了,哪裡有這麼巧的事?她以前看紅樓,只知道十二金釵裡有個李紈,是賈珠的寡妻,並不知道賈珠是怎麼死的。
“珠大爺是病死的?”她問。
“聽說是。”
這“聽說”二字,學問可就大了。探春看侍書一臉的緊張,也不再深問。看來這賈府也不像表面上這麼一點矛盾,嫡子和庶子之間,小動作可不少。那賈珠固然死得蹊蹺,賈玥就死得更加不明不白了。難怪趙姨娘一聽她的提議,就勃然大怒,大約也怕賈玥的前車之鑑。不過探春細想一下,便覺得賈環不同於賈玥。因為如今太太已經又生了寶玉,這份傢俬自然又牢牢地把握在手中,不會怕賈環謀奪家產。
不過,經此一事,她也不再勸趙姨娘把賈環交給王夫人教養。恐怕真出色了點兒,王夫人那裡也不舒服。倒還是像如今渾渾噩噩著,來得安全。
好在自己是個女孩兒,和王夫人自然沒有利害衝突。日後嫁得好,攀上一門好親,對王夫人也只有好處。
“好吧,既然環兒不能拔尖兒,我得了些好東西再私下去給他一些。平庸對於大戶人家的庶子來說,倒還是件幸事。”探春嘆了口氣,讓侍書把自己的書翻檢兩本送去給賈環。
“姑娘的書,爺們是不看的。”侍書哭笑不得。
探春這才發現,原來通共那幾本書,盡是些《列女傳》、《女誡》之流,不獨賈環不必看,就連自己也是懶得翻看的。
於是,只得交代侍書:“你往後出府,看到有《四書》什麼的,便買兩本回來。”
侍書應下了,隨即又犯難:“我並不識字,別買錯了。”
探春惱道:“你不能問那賣書的嗎?只把那適合啟蒙的,揀幾本買回來就是了。環兒這麼混著,總也不是個事兒。”
沒幾天,侍書果然尋了個機會出府,在後門的大街上,淘了幾部書。探書自留了一半,另一半就送了給賈環,囑他沒事的時候,在自己房裡多看看。有些流傳後世的名篇,她還特意作了記號,讓他格外用心誦讀。若是有不懂的,便來問自己。想必這半桶水的學問,教導一個小孩兒,還是有點底氣的。
賈環倒對姐姐言聽計從,點了點小腦袋兒。趙姨娘想必對她認王夫人為母心懷怨氣,見她來了,也只顧著自己埋頭做針線,竟是理也不理。探春有心與她分說,又怕她說話沒個輕重,嚷嚷了出去,反為不美,也只得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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