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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接住我,任憑我在他身前哭得死去活來。
第九章 錦帕
那一年,那一日,那一夜。
我故意再將他才為我變出的雙足打回原形,偏要用那隻小小的魚尾緊緊纏住他,埋首在他的臂彎間,糊了他滿身的眼淚。
先前青痕即便是在他跟前哭,也從不肯輕易叫他知道,這一次,我竟忘了先前的那些個計較,將小臉埋在他身前哭得幾乎背過氣去。
不知過去多久,我猛然間想起什麼,一個骨碌就從他懷內支起小小的身形,低頭望住身下的他道:“岐華。”
“嗯。”
“你手腕上的魚筋果真是青痕的麼?”
……
“青痕問你呢!”
“小鯉魚,你再給我囉嗦一遍試試?”
“可是我喝過一小口忘川水呢!青痕喝過兩小口忘川水呢!”
……
“岐華。”
“又怎麼?”
“等青痕的第三世……果真去盡了,你每日瞧見青痕的魚筋,會不會就會一直記得青痕?”
……
“青痕不要你忘了我呢!”
“小鯉魚,你給我記好。你的大限之時,也就是這些魚筋一併化為灰燼之際,我說得夠清楚了麼?”
未等他話音落盡,我的心口處果真又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痛得我皺緊小臉,在他懷內連聲尖叫著:“青痕不要——”
“我不要你忘了我呢!”
綺霞,青痕已經漸漸懂了。先前我去木秋山找你時,還曾因忘了他的模樣而心內難過,青痕直至此刻才真正懂得,原來當你喜歡一個人,最難過的不是你自個會忘了他,而是他有一天會忘了你呢。
漫天的清淺清淡之氣,隨著紛紛飄墮的落花,瀰漫在整座太霄宮內。波光瀲灩的流碧池,依舊清澈得仿似一玦最上等的美玉。
我只顧埋頭坐在滿是水漬的玉階上,一雙眼眸瞪得滴溜圓,小臉上一副再正經不過的形容,仔細忙著我手內的活計。
“青痕——”
“青痕,莫顏奉帝尊的諭令來帶你出天門。”
“可是青痕倦了呢!”
四五步之遙處,採和仙娥正同身後幾個素衣仙娥相視一笑,含笑再朝我道:“青痕既倦了,此刻還在不停操勞什麼呢?”
我頭也不回,只管伸長脖頸,再探頭往身下的池水中瞧去。瞧一眼自個在水底的倒影,再縮回小臉繼續飛針走線,小小的魚尾一面輕拍著池中的玉液,激起了一簇又一簇的水花。
眼角餘光卻始終瞄著她的動靜,眼見她上前一步,忙不迭地攥緊自個小手內的物什,藏在衣袖間,扭頭再朝她一臉戒備地尖聲應著:“青痕要過幾日才走呢!”
採和笑:“好好好,既如此,採和這就去回話。”
一直等到她帶著那些人走遠,我這才悄悄取出被我藏在衣衫間的粉色物什,那是我問採和要來的一方錦帕呢。
錦帕中央,已經叫我用絲線大致繡出了雛形,小小的臉龐,溜圓的眼眸,還有一隻小小的魚尾。針腳雖說歪歪扭扭,但大致的模樣倒還有六七分神似呢。
天上,又再日升月落,日落月升,次第往復,週而復始。青痕一直等到第七日,才等到他再回到幽冥殿。
青玉鋪就的廣場上,撒著滿地的銀光,玉石的欄杆下又再月華似水。我巴巴地等在太霄宮的玉階前,揹著一雙小手,踮足往殿內張望著。
就在我身後數十步處,除了那些平日裡寸步不離我左右的仙娥與冥將們,莫顏神將也一臉冷意地立在那些人面前,只管默然瞧著我。
他不在的這些時日裡,這些人雖不再催促我走,卻也不許我再踏足那座寶殿半步。
可是青痕已經在此處等了有一個時辰了呢,身下的乾涸之痛也已經愈來愈甚。
月影漸漸西斜,不時有人從殿內出來,都是一些青痕從未見過的大小仙家。一個個經過我身邊時,只板著一張面孔,倒好像不曾瞧見我一般,俱是一臉正經目不斜視的模樣,故意自我身邊繞出好遠去。
殿門洞**,一位黑衣冥將大步而出,卻不再是先前那一位傳令之人。低頭瞧一眼十步之外的我,面無表情地命道:“你就是青痕?”
我有些計較地歪過腦袋,一臉不樂意地斜睨著他的形容,他明明是明知故問呢。
“帝尊命你進去覲見!”
“還磨蹭什麼,沒聽見我所傳的諭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