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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痕兒。”
不過才月餘,師傅倒好像又老了上百歲的壽數去了呢。老淚縱橫地低頭瞧著我,將手內的那隻四角燈籠交予身旁的赤霞,一隻枯瘦的手掌撲簌簌就往我的小臉上撫去。
“孽障,孽障啊。”
我悄悄睨一眼自個的身後,故意歪過腦袋,嬌聲笑了呢。
“師傅。”
“哎!”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我一頭衝至他身後的赤霞跟前,仔細往他身上瞧去,一面急不可待地尖聲叫著:“赤霞,青痕的札記呢?”
多日不見,赤霞的身量仿似又比我高出些許呢。
徐徐自懷內掏出一個小小的包裹,輕輕交予我的手心內。指尖才觸到我的肌膚,登時痛得皺緊長眉,卻硬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包裹內,除了那隻木匣內的札記,還有綺霞留給我的魚皮口袋,就連那些一坨一坨的泥塊,都絲毫無損地躺在青痕懷內呢。
待瞧見我一臉的形容,赤霞倒沒應聲,一向小心小性的二師兄紫霞早已按捺不住,氣得一把捋起衣袖就要假意來奪我手內的寶物。
師傅哭笑不得,一面示意紫霞歇手,一面厲聲向我斥著:“青痕放一百個心!為師一直將你的寶貝鎖在箱底,方才你來了,我才命他取了來,沒有人瞧見過!”
我轉下眼眸,小手捂住嘴巴,這才格格笑出聲。
可是,赤霞都不肯同我講話呢。
我不懷好意地再用小手去捅他的手臂,果不其然,他果真又痛得皺起眼眉呢。一雙狹長的鳳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我,那張容長的臉龐上,硬生生給憋得顏色雪白。
我忽然想起什麼,探手出去,趁師傅不備,也偷偷在他身後趁機摸一下他的長腰。
師傅果真應聲回頭,光禿禿的腦門下,兩條長眉顫了顫,一副最是洞悉不過的笑意,只含笑望住我假意訓道:“青痕兒,又在胡鬧了?”
那模樣,竟不像是吃痛呢。
我有些不信,順手再往紫霞師兄的身上摸去,只聽一聲怪叫,他已然抱住自個的袍衫在身下的長階上蹦得足有三尺高去。
“師傅——”
“師傅,鯉魚精的手上果真是長刺了呢!”
“紫霞,不可渾說!”
“紫霞不曾胡說,不信您問大師兄赤霞!”
“赤霞?”
赤霞淡淡瞧一眼他身後忙碌異常的我,面不改色地向師傅躬身應著:“師傅,紫霞想必是在和小師妹胡鬧,您無需當真。”
“師傅,您看這鯉魚精轉了幾世了,非但一點長進沒有,性子倒是愈演愈烈了呢!前一次回來好容易收斂了些,這一次回來,我怎麼瞧著她又愈發小性了?”
“紫霞!”
才剛初升的霞光竟然平白又暗下去了呢,陰沉的天穹上,憑空在我頭頂落下一道又一道冰冷的白光,似要將那些陰霾頃刻間撕得粉碎。
我故意磨嘰著落出他們好遠去,躲在一棵老桃樹的枯枝背後,就著那些雲層間的電閃,只顧低頭小心翻著我手內的札記。一頁一頁,逐張往後瞧去,生怕瞧見一絲異樣。
原本素白的紙頁上,平白染了一處又一處鮮紅的物什,分明是人的血漬。
其中,有青痕自個的,也有當日赤霞手內的。一朵一朵,盛開於滿紙的圖文間,像極了三月枝頭的灼灼其華。
“師傅,大師兄,你們看鯉魚精她——”
“她不過才回來三日,就平白使了四次小性!早起,我不過才教訓了她一句,她居然將我的功課都撕爛了。師傅,您再這樣護著她,我看她一百年也不會有長進!”
“紫霞,休得胡言!”
“師傅,您瞧她,她又撒潑了呢!”
“雲鶴兒幸虧隨三師弟下山去了,否則,這一大一小還不將九仙山鬧翻了天去!”
“大師兄,大師兄,你也不管教管教她?!”
“是她自個只剩下一百年的壽數,又不是旁人害的她,我只不過才提了一句,她就這樣頤指氣使!她眼裡還有沒有師尊,還有沒有一點法理倫常?!”
“青痕。”
“青痕,你一個人跑去哪裡?”
“青痕兒,為師在問你話!”
我沒好氣地回過小臉,彎下小小的腰身,扯直了脖頸,尖聲朝身後的諸人叫道:“不要你管——”
“青痕說什麼?!”
“我是沒心沒肺自私小性的妖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