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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碩熿一笑道:“國舅有什麼看不明白的?這四菜一湯,是朝廷規矩,便是接待欽差,也是四菜一湯,楊軍門如何敢違反?只不過咱是用了四菜一湯,再來四菜一湯,再說國舅隨員多,每人四菜一湯,也就是這麼多菜,這麼多湯了。”
朱碩熿論起輩分來,與嘉靖皇帝朱厚熜乃是同輩,是當今萬曆天子爺爺輩的人,在宗室裡算的上老牌子,鄭國寶在他面前可不敢拿大,急忙笑道:“老千歲指教的是。只是小的年輕見識少,這河工頓頓吃這個?”
楊一魁道:“不止!每逢三六九,還能休息一日,每月還有俸祿拿,另外河工辛苦,這津貼麼,自然要拿的高些。每天工作四個時辰,其中包括一個時辰休息,每天晚上還有軟玉暖被,決不至於有孤枕難眠之煩惱。”
鄭國寶聽罷,問道:“這河工如今可還缺人?若是要人的話,本國舅倒是願意做上幾日。”
老千歲朱碩熿拈髯笑道:“整個黃河堤上,能享受如此待遇的人,除了楊軍門一個,還有其他人麼?今日這河工宴,倒也不叫錯。比如吧,一上來上的那個,是河工吃的,第二次上來的,是小工頭吃的,再上來的,是包工頭吃的,再往後是主管吏員,最後的四菜一湯則是楊軍門的伙食。”
鄭國寶點頭道:“好一個楊軍門,果然有些本事啊。這四菜一湯偶味道,掂對的不錯。只是不知為何,就是無酒啊?”
楊一魁道:“汛情多變,往往此時太平無事,下個時候,便要出了什麼變故。喝酒便難免誤事,到時候應對不及時,便要出大亂子。因此下官有規矩,吃上放的開,但是這酒絕對不能喝,咱們便以湯代酒,我敬國舅。”
鄭國寶點頭道:“說的好!楊軍門果然是個妙人,這盅湯,我喝了。”說著,將碗裡的甲魚湯一飲而盡。
中午他們是在堤上吃飯,到了晚上,便改由二位千歲做東,用飯的地方,也改到了新野郡王府。嶽不群雖然在江湖上好大名聲,但著輩子也跟王府沒沾過邊,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敲開了小鼓,生怕自己手下的弟子一個舉止不周,觸怒千歲,惹下無窮禍患。
等到酒席擺下,其奢華程度又比那河工宴高出數個檔次。只是楊一魁照例不喝酒,只飲茶替代。周王與新野郡王見嶽不群是國舅的朋友,也不敢小視,將他請到首席入坐。嶽不群身無寸職,只有個秀才功名,在這個場合如何敢坐首席?
還是老千歲朱碩熿一按他肩膀道:“有坐便坐,不必客套。嶽先生既是國舅的朋友,就是老夫我的朋友,難道你看不起老夫,不肯與我同席?”
說來,嶽不群一身武功比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王爺可強多了,便是幾個王爺合力,也休想按住他。可是一想到如今來按自己的是個王爺,堂堂宗室,嶽不群那一身武功便全都化做了東風流水,只角色四肢無力,丹田空空如也,不住賠笑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又總怕自己的坐姿不雅,前後弄了好幾次衣服。
朱千歲倒是爽利,哈哈笑道:“今日是家宴,哪有那麼多講究?再說老夫生來,就煩那些規矩,沒意思的很。大家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哪個伺候的丫頭若是嶽先生看中,便帶回國舅的館驛,讓她服侍先生一晚,不必客氣的。”
嶽不群雖然慣走江湖,但是這種遮奢人家,拿侍女待客的風俗,卻是從未經歷過。他今年已經五十開外,只是保養的好,看上去像不到四十而已。也是有家室的人,可是一聽這話,仍是麵皮泛紅,口舌也不大利便,只是說著不敢不敢而已。
朱碩燦哈哈笑道:“嶽先生倒是個實誠人,聽說到如今還是個秀才功名?這卻是有些屈才了,可惜你是陝西人,你若是在河南應考,楊軍門一句話,弄個舉人的前程,絲毫不成問題。”
朱碩熿也道:“我聽說,陝西的那位佈政王金榜乃是楊軍門的同科好友,就衝這份交情,要個前程也不是啥難事吧?”
楊一魁笑道:“二位千歲謬讚了。當著國舅爺的面,下官如何敢越俎代庖?如今只要國舅一句話,嶽先生做個錦衣百戶,立等可得,何必下官獻醜?”三人哈哈一笑,一舉杯道:“國舅,我等說的對也不對?”
鄭國寶要想給嶽不群個官做,其實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事。但問題在於,他有沒有必要這麼做。他與嶽不群也只能算是投契而已,並無過深的交往,犯的上為他跑官麼?何況嶽不群也是一派掌門,誰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到時候萬一受累不討好,又圖的是什麼?
經過劉菁這事後,鄭國寶也明白妹子的想法。如今鄭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