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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皇帝的?”她轉頭問我,我抹了下臉,點點頭。
“茉兒,還不到十日,我還沒輸。”她跌坐在寶座上神色慘淡。
是的,一封敕書定不了輸贏,而我更想見到的也不僅僅是那一張紙。我想看到他的黃龍大纛旗在天空中飛揚,還想看到他的戎裝身影出現在千乘萬馬的中央。
我……也還沒贏。
賭局
賭局
115.
藍天蒼蒼,扯云為被,大地莽莽,擲石成巖。
春寒料峭,早晨冰冷透骨的溼氣中,薄煙濛濛,沿著草原上個個若大丘陵般迤邐的地貌隅隅向南而行。
待得爬上平緩而又連綿的孟納爾山高處時,太陽也終於爬出了厚重的冷雲,一道金光漫過,驅散瞭如煙似霧的混沌,草原恢復了清明。
“康熙難道果真是天佑之人,乘運而生?以皇帝之尊親涉這瀚海荒漠,也算是古今少有了。”阿敦放下單孔的長筒望遠鏡遙望著遠處克魯倫河對岸,一臉肅穆。
拿過鏡筒看來,只見湛藍的克魯倫河的那頭,猶如神兵一夜之間從天而降。河南駐紮著黃雲般的御營,御營四周有帷幕環繞著皇城,黃幄龍纛高揚;外環網城,護衛兵統更是勇猛異常,軍容山立,那圍繞拱衛著御帷的軍營更若海一般連綿不斷。
厄魯特的首領丹濟拉手裡捧著的那份已被噶爾丹揉得起皺的敕書,這是皇帝的第二道敕書,可不若第一次的有禮可親,卻是一道通知他即刻迎戰,措辭簡明而又嚴厲的敕諭。
“屬下自南而來,草原沿途都說當今皇帝是天子聖君,是活佛!清軍中的蒙古科爾沁部計程車兵逢人便說親眼見到皇帝讓石頭開出花來,讓戈壁長出豐沛的水草,讓沙漠湧出清泉……”
“夠了!從古知兵非好戰,康熙這廝真正把攻心之策用到極致了。”丹濟拉見噶爾丹鷹目生瘟,隱有怒意,低瞼垂手,噤若寒蟬。
“大汗早聽我的一句話,何至於有今日啊?”娜仁嚶嚶哭泣道,“那些羅剎國的人豈是一個講信義的?還有那朝中的什麼索相國,他吃的是朝廷俸祿拿的是皇帝的……”
“你給我閉嘴!”噶爾丹怒吼一聲,一掌擊在身側的青松上,還蓄得有積雪的松針簌簌抖落一地的白雪,飛揚的雪沫子嗆得我連連咳嗽。
“求人不如靠己,雖連遇不信不義之人,但有這孟納爾山做屏障,清軍有遠端勞頓之疲,我未必就怕了他!不如一搏!丹濟拉你去回康熙,說明日我博碩克圖汗噶爾丹定列陣相迎。”一道寒戾的眼神從我臉上掃過,猶如一道陰風吹過,讓我背後生涼。
*
翌日,碧空如洗。
晴天透藍如鏡,絲毫沒有草原早晨慣有的溼氣氤氳。
阿敦一身戎裝,盔甲配弓決意於丈夫一同應戰,臨行前卻把最小的兒子巴特爾留給了我。
“我的大兒子已經戰死在烏蘭布通,這最小的兒子也是我唯一的兒子,暫時託付給你。放心……有他在,準噶爾部屬的蒙古人不會對你們怎麼樣。有你在,我想……清軍也不敢對你們怎麼樣。”她騎在馬背上抱住這才剛滿六歲的的稚童,重重地親了一下,滿臉愛憐。
“如果我沒回來,你就拿我的這個牌子,帶巴特爾趕緊離開……”
“你會回來的。”緊緊拉住還懵懂著的巴特爾,不想這一別變成訣別。雖然我心裡自然期盼清軍大捷可就不忍她……這個似敵似友的女人像漢子一樣血濺沙場,女人本不屬於戰場,不是嗎?
“有賭局,就會有輸贏。今日總會有結局。”微一哂笑,她揚鞭而出,灑脫颯爽。
*
雖隔著孟納爾山,那山卻不高,站在城樓上也能窺見一點南邊的戰況。
城外,“嗚嗚”的號角,“咚咚”的戰鼓一聲緊過一聲,一浪高過一浪。
片刻過後……地震山搖,震耳欲聾的炮聲密集地響起,似雷鳴。腳下的大地被震得劇烈地顫動著,巴特爾嚇得躲進了我懷裡,小小的身子一直在抖卻是忍住始終沒有哭泣。
南邊,濃煙和火光四起,孟納爾最高的那座山頭上的幾棵樺樹起火,在北風中噼啪作響。如潮的殺聲鼓聲夾雜在炮聲的間隙中,不絕於耳,聽起來甚是恐怖,就像末日……提前來臨。
戰爭,不管冠以再神聖的名義,卻註定血流成河,萬骨摧枯。可我卻在自私地祈禱,祈禱這場戰役的締結者毫髮不傷。
“茉姑姑,不怕,巴特爾保護你。額吉(蒙語母親)說男子漢不能哭泣。”輪廓似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