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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了……我們的兒子……就這樣去了……”玄燁茫然,有些怔忪。
金色的陽光如箭,破開雲層,漫射在整個草原,玄燁懷中的他被朝陽在臉上鍍上一圈金光,顯得平和安詳。一顆淚珠突地從他閉閡的眼中緩緩滑落,凝在他的微微揚起的嘴角,晶瑩而清澈,似能倒映出我的影子。
“沒有!他沒有離開我們,他還活著!你看你看,他還在哭!”我聽到自己這樣對著皇帝哭喊。
“茉兒……”
“真的,他還在呼吸,你看你看,這裡……”我指著那片刺目鮮紅,對著他笑,卻只覺得臉頰越來越溼。
“傳太醫!王世安,快傳他進來!”玄燁驀地大聲朝帳外喝道。
那個山羊鬚的老頭怎麼那麼眼熟……對了,是該叫太醫看看,這活人都給燁兒說成死的。
“皇上,請節哀!奴才無能……”那個老頭跪在地上哭得淚眼滂沱。節哀……什麼意思,怎麼他也跟著胡說呢!
“你亂講,我兒子沒有死,你竟然膽敢詛咒太子!”
“茉兒!”
“他沒有死,你們為什麼都說他死了呢,嗚嗚……燁兒,他一直在和我說話,說下輩子還要做我們的兒子……”
還說會叫我額娘……我抹了一把臉,甩落矇住視線的淚水,朝正在向皇帝跪稟的太醫瞅去,他們在說什麼,我突然聽不十分清。
為什麼,為什麼玄燁也要騙我……為什麼連太醫也和他串通一氣,兒子,他們都說你死了,只有額娘知道你明明活著,卻救不了你……
心如被人剜去一般空蕩蕩的不覺得痛,只覺得冷,轉眼看到那隻還未來得及撥出的箭矢,那斷處的金屬在那一片觸目驚心的“紅”中正發著冷冷的光。
我緩緩地蜷起了身子,扶著牆壁滑了下來,那一片沉重的紅色眩暈罩來之前,我看到他的身影向我走來……
*
六月癸巳,西路軍與皇帝親率的中軍相會於察罕諾爾後班師凱旋迴京。
從草原到京城,我只是一味的發冷,身上寒熱不斷,意識也迷迷糊糊,醒的時候只覺得眼前蒙著一層紅色的薄紗,向外看去到處皆是一片朦朧。
直到……再一次聞到久違的沉檀香——那屬於宮廷特有的味兒,身子底下不再是毛氈而是帶著花草薰香的緞面褥子,我才知道,紫禁城,我們真的回宮了。
偶爾,在昏沉的眩暈中睜開眼,總能瞅到他的身影。有時他在外進間輕聲地和不知道哪個臣子說著什麼;有時索性在內室支起一個案,埋首於那堆永遠也沒見批完的折山章海里。每每瞅到他的身影,哪怕只是聽得見他的聲音,即刻便能放心,安穩地繼續睡去。
也有時……就像現在,他托起藥碗,溫聲好言地哄我吃下。就著他的手我聽話地喝完藥汁,他對我說著什麼,語氣與平時有異,可恨我此刻病魔纏身,聽不明語意也看不清他的臉。
熱熱的溼溼的一個吻輕輕烙上我的額、我的鼻、我的……唇,他給身邊侍侯的侍女交代了幾句什麼語意聽起來輕快,呵……這句我倒是聽清了。
“燒像是退了……昭仁殿……醒了即刻來告……”
屏風後小九子的聲音第二次響起,在喚著皇帝,出什麼事了……我好不容易睜開眼,卻只見他如風般旋急的背影。恩,他走了……閉上眼,鼻息間還帶著他的氣息我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次清醒,只見屋內光線昏暗,卻也未見掌燈,不免詫異。
“入夜了嗎?”說得這幾個字也已是花了我好大力氣,健康的人是多麼的幸福啊,等到你病倒的時候才能體會健康的寶貴,因為有時候能象正常人那樣說話,都來自不易。
“啊,宛儀你醒了!”靠在我床榻旁邊小寐的額真又驚又喜,把手朝我額上探來,更是笑得眯起了眼睛。
“皇上下了早朝就和陳太醫來瞧了宛儀,太醫說宛儀就這幾天就會醒,皇上連著數日在暖閣裡陪著您,除了上朝和給太后請安那幾個時辰,召見大臣和批閱奏摺都在乾清宮。上書房的那幾個猴頭子太監呀都說等宛儀病好了得給在西暖閣侍侯的宮人們賞錢了呢,說我們幹了兩份差使,讓他們都歇著了。”
額真還是那個性子,一高興起來說話就連珠似的放,讓我此刻有些遲鈍的大腦消化了好一會兒才聽懂她的意思。
“小七,去給小九子通報聲,說主子醒了,皇上早上交代宛儀醒了立即去傳。”她把窗頭的層層紗簾捲起,放進一室陽光。
“等等!”喚回小七,倒不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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