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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圖……”有些不安,我輕輕喚著,卻不見回應。
外面似又來一隊人馬,馬蹄頻急驟響,是玄燁麼……東營駐地離御營足有近十里,不會這麼快,那又是誰,又是敵人麼?揪緊了胸前衣襟,緊張得快要窒息。
“皇阿瑪,兒臣救駕來遲!”一男聲朗朗,翻身下馬。啊……是他!
“大夥一起上啊,狗皇帝就在裡面拼了!”
如潮的震天喊殺,頓時密集,這突然從天而降的一支精銳,再一次如網一般擋在御帷之前,敵人準備最後一搏。
“哚哚哚哚!”一排密集的飛矢如蝗,釘在外帳的篷緣上,數只箭頭竟穿進了堅固的牛皮外帳,那敦厚的皮革雖卸盡了勁頭,軟軟地跌落在外帳,可那澄涼冷冰的箭頭在燭光下亮得晃眼,令我心驚膽戰不敢正視。
“宛儀,敵人來勢洶湧,奴才幾個帶你從後帳出去暫避,以免萬一。”前邊有“天降奇兵”阻擋,阿圖此刻能騰出手來,“照顧”我。
出得帳來,但見阿圖幾個侍衛已準備好馬騎在十米開外等候,待我走近卻見阿圖的眼在我身上溜了一圈,多看了幾眼,卻是不語,遞過韁繩,扶我上馬。
“狗皇帝在後面,要逃了!”
“在那邊!在那邊!大家快衝!”
順著阿圖的眼垂眸看向自己……明黃色的大袍被下襬被風高高吹起,翻飛蹁躚,在暈淡的月光中依舊鮮亮無比。嚇……漆黑的內帳中當時心急,我竟錯披上皇帝的外袍。
眨眼間,有幾個刺客已衝了過來,阿圖率侍衛立刻前去攔截。
“阿瑪小心!”疏淡的星光中,我回頭,看到一個黑服黑馬蒙著面紗的騎士飛一樣的朝我奔來。
他叫我小心……有些恍惚中微一側頭,我看到了……離我身右後方,已被阿圖砍傷一條腿的“刺客”搭著箭拉滿弦正瞄準著……我。
猶如定格的膠片,時間被拉得緩長。
我看到……箭光,挾著風,迎面邇來。
我看到……黑影,如大鵬展翅,撲掩在我身前。
我覺得自己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機械地下馬,撲到身前中箭跌落馬下的黑影面前,抖著手,拉開他的覆面……
胤礽……
“不!!!”我聽到……那嘶聲裂肺地一聲哭喊竟是發自我口,猶如此刻泣血剜心的痛。
東邊,歸來的皇帝中軍將士們正在迅急回營,高擎的火把猶若夜色中移動的燈河,逶迤連綿。
此刻,草原上的風嗚咽狂急,從四面八方湧來,吹疏了漫天星光,吹落了淚光……
獨留一片……冰涼。
亂紅
亂紅
萱草生堂階,
遊子行天涯;
慈母倚堂門,
不見萱草花
————孟郊《遊子詩》
什麼是母愛?
當你還在襁褓偶爾的一句啼哭,是那個立刻偎上來的溫熱懷抱;當你張開還沒長齊門牙的小嘴呀呀學語時,是旁邊那個溫柔而又耐心的每句教導;當你病臥床榻時,是那雙徹夜不眠熬滿血絲的雙眼;當你中箭受創,性命攸關時……
這個女人卻只能躲在一側捂著嘴無聲地嗚咽……
“混入東營故意縱火的奸細共二十四名,闖入中軍御營網城的刺客八十七名,御營外就被擊斃的四十四名,這次共有一百五十五名賊子參與了這次行動,生擒的九名俱服毒生亡,從服飾上看來,皆是蒙古……呃……這個……招待我軍的察罕諾爾部的。”跪在帝帷裡厚羊毛地毯的將軍隔著一層暫時用來作屏的布幔小心的回稟道,汗流涔涔。
帳內,跪著的可不只他一人。上至隨軍的幾個御醫、下到給普通士兵治箭傷、刀傷的軍醫,按照品級花翎跪滿一地,一眼看去,一片鮮紅的紅纓冠帽煞是整齊。
“阿瑪,那些個服毒刺客都不是蒙古人……是舅公把他們,他們的老小……所以……”命懸一絲的胤礽斷斷續續地說著,他左胸處還插著那支已剪掉箭尾的致命之箭,殷紅的鮮血跟著他每一句話帶來的乾咳不斷湧出浸溼了層層衣裳,血珠子順著衣角滴滴滑落進白色地氈的長毛裡,像在雪上綻開血色梅瓣,觸目驚心。
“礽兒你別說話,我們會一起回京,你會是我大清朝下一個皇帝,相信阿瑪……”玄燁俯在兒子的耳邊幾乎語無倫次,我看不到他的臉,卻能聽清他顫抖的音……抖得一如他此刻握住兒子的手。
可我們都知道,這不過是一說即穿的……謊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