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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身旁。
敢情今天不是什麼堂會,不過是召了戲子來專門唱給她聽的?當著外人,探春不好意思推脫,只得順水推舟地坐下,心裡卻是替琪官難受。戲子在這時代的地位甚低,甚至比起普通的小廝丫環來,也還稍有不如。
琪官自己倒並沒有傷了自尊的樣子,想必這樣的對待已經處之泰然。臉上的笑容淺淺淡淡,卻又不讓人覺得諂媚。興許是這樣的場合經得多了,態度也自然大方,不見侷促,讓探春頓生好感。
水溶地位尊崇,雖是主人,態度也不甚熱絡,偏是沒有人覺得他高高在上。只覺得他的一舉一動,莫不天經地義。就連琪官,也並不覺得自己受到了輕慢。四人對坐,雖然身份各別,倒也並不覺得突兀。
茶過兩巡,賈寶玉便迫不及待地讓琪官唱戲。琪官看了水溶一眼,含著笑應了。他也不整妝,只是閒散地坐著,並不拿腔作勢,啟唇清唱了兩段旦角戲。探春興之所至,乾脆拿出簫來,替他伴奏。
琪官眉眼微揚,目光在探春臉上一觸即走,但眸子裡的驚奇,卻讓水溶會心一笑。堂堂公侯府的小姐,竟沒有半絲瞧不起戲子,恐怕也只是獨一份兒了。琪官微微動容,唱得愈發用心。
一曲《杜十娘怒沉百寶箱》,迴腸蕩氣,纏綿悱惻。便是探春這等不懂戲的人,也聽得入了迷。彷彿感受到了杜十娘一心從良,懷著美好的願望卻終於絕望,把自己歷年積得的珠玉拋灑入江,而後自沉江底的悲涼與絕望。
賈寶玉更是毫不掩飾,擊節讚歎:“唱的好戲!”
不時上了酒菜,探春尚在猶豫,賈寶玉卻早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還順手拉了琪官一同落了座。水溶笑道:“琪官也常來的,不必太過見外。”
探春哂然一笑,四人便圍桌而坐。初時琪官尚十分拘謹,但不久便放開。他雖是讀書不多,但也長於言辭。再加上水溶長袖善舞,氣氛倒也融洽。賈寶玉更是與琪官極力親近,問題層出不窮,到最後更是解下了自己的汗巾子要與他換。
琪官不想自己居然受到這樣的禮遇,他雖然是王侯府中的常客,但別人瞧他的眼色,總存著幾分褻玩和輕視。賈寶玉託著自己的松花巾,一臉的殷切,琪官不及考慮,急忙把自己身上茜羅紅的汗巾解下:“承蒙公子看重,十分感激。只是琪官不過一個戲子……”
賈寶玉在人情世故上頭本極單純,他見琪官生相極美,哪裡還管他是個什麼身份,喜孜孜地接過汗巾,便繫於自己腰上。
探春看琪官有些不好意思,便笑著替他解圍:“何必與他計較,他這條原是家常繫著的罷了,遠不如你這條精巧別緻,說來倒還是他揀了便宜,你吃了虧呢。”
水溶也笑:“極是極是。琪官這條汗巾可非凡品,原是茜香國的貢品。今日卻是琪官與世兄一見如故,慷慨相贈呢。”
探春聽了“貢品”兩字,便覺微微有些不妥。暗想琪官既是當著水溶解下汗巾相贈,怕這件“貢品”並非水溶所賞,難道這琪官還與旁的達官貴人有所牽扯嗎?她剛才隱約聽到忠順王爺,論起輩份兒來,比水溶還要高上一輩兒,又是個愛耍陰手的人,可別惹出禍來!
剛動了動嘴唇,抬頭卻琪官與賈寶玉一處站著,竟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那句打擊人的話,便再說不出口。
水溶悄悄問:“怎麼近來對我冷淡得多了,莫不是我得罪了你?你就瞧我殷勤地請了琪官這等出色的人物來,也該消氣了。”
探春既打聽了主意與他疏遠,自然不敢吐露心事,連忙回了他一個笑容:“怎敢生王爺的氣?只是這兩日家裡有些事,在詩詞上頭又遇上些難的韻,故此有些失神罷了。”
再看水溶,站在這兩個美男子身旁,竟是半點也不遜色。
看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話說得極有道理。臉上微熱,急忙岔開了話題,重又說笑起來。
賈寶玉與琪官越說越是投機,竟是兩人各端了杯清茶,到葡萄架子下去坐了。亭子裡只剩下探春和水溶,琪官偶爾瞟過來的一眼,似乎也帶著深意,探春只覺得脖頸處也沁了汗。
“你這麼怕熱麼?”水溶的笑,彷彿在耳畔炸響。
“還好,這天氣果然是入了夏。”探春勉強笑著,微微偏頭,挪開了和他的距離。
“是不是那天……對我起了什麼誤會?”水溶千伶百巧的人,又是情場上的千里馬,怎麼會看不出探春的彆扭?只是一直不想提起甄彤,卻見她竟是不肯假以辭色,只得老老實實地解釋,“她是甄家的小姐,因著納妃的時候父皇身子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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