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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臨江樓臨河而建,她現在多半已經不在了。所以,其實是水救了她,救了她的命,更救了她的心——讓她看到,這世上真的有純潔美好的心靈,而不是都像沈府那樣,即使表面上清高孤介的人,內心也同樣汙濁不堪。
她很想把新買的房子也叫山水園,為安寧故,最後沒敢寫上,只是很簡單地把原房主的門牌改了一個字,變成了“何宅”,隱去了自己的真姓氏。
至於綢緞鋪,則取名為雙姝館,說明此店的主人乃是兩名女子,也隱含了雙面繡之意。
牌匾掛好後,俞宛秋抬首看著那兩個自題的隸體字,突然有種爆笑的衝動,貼在薛凝碧耳邊嘀咕:“這樣的名字,會不會有人以為是兩位花魁開的?”
薛凝碧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呲牙咧嘴地告訴她:“少胡扯,花街是花街,商街是商街,花樓怎麼會開到商街來?花街一般都臨河而設,晚上才好放出花船,在河上吹彈攬客。這裡只有大馬路和忙碌的生意人,根本沒氛圍嘛。”
來蘇城的這幾天,兩個人都比較忙,很少有像這樣坐在一起閒聊的機會,俞宛秋便忍不住問出了一句存在心裡已久的疑問:“重歸故地,你怕不怕遇到你的前夫?”
薛凝碧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微笑著回道:“記得你以前曾說過我,‘還沒真正放下’,那時我便對自己說,等有一天我能放下他的時候,就回蘇城來。”
俞宛秋很替她高興:“也就是說,現在你已經真正放下他了?”
“嗯”,薛凝碧重重點頭:“人家早就忘了我,我為什麼還要記著他。你沒發現,我最近比以前開朗多了?”
俞宛秋直點頭:“那就好,開店的人,就是要笑口常開,這樣才能和氣生財。”
薛凝碧望著熙來攘往的街道說:“我在任何地方開店都不如這裡有利,我熟悉蘇繡的所有針法,認識蘇繡最有名的繡娘。更關鍵的一點是,以前跟師傅學藝時,曾到過蘇城的許多大戶人家,這裡的太太小姐們有什麼喜好我都大體瞭解。雖說離開了幾年會有些變化,但只需要一點時間就重新摸熟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話題就轉到綢緞鋪的進貨上。她們的店子,現在還沒正式招進繡娘,自產的繡品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上櫃,一開始只能是進貨賣。即使以後有了自己的繡品,還是需要進一部分綢緞來充實店面。所以喝完茶後,她們就決定,利用晌午到晚上的這段時間,去別家綢緞鋪、布莊走走,看蘇城這邊。近兩年時興的都是哪些色彩花樣。
誰知這一逛,卻讓俞宛秋看到了一個讓她立刻收住腳步的店名:凌記綢緞鋪。
如果凌記只是凌家在蘇城開的一家分店,倒也不稀奇,因為早就聽林蘭馨誇耀過,凌家在北方城市開有十幾家分店,正準備向南方擴充事業版圖。
可現在,即使離店門還有幾丈遠,俞宛秋仍認得出,那個站在店堂裡跟夥計說話的高大背影,正是凌清瀾本人的。他的背影,跟前世的連總裁,更是像到了十足十,所以她一眼就能認出來。
這下,俞宛秋街也不想逛了,讓車伕直接打道回府,才進門坐下,戚長生又特意叮囑她:“姑娘,您這段時間最好少上街,免得碰到沈家的人。”
俞宛秋驚問:“沈家誰來了?”不可能是追蹤她來的,只能是巧合。
戚長生說:“就是上次想把姑娘拖去壽王府的那個人。”沈家其他人他或許不認識,這個女人他絕不會認錯,她的瘸腿還是他的傑作呢。
俞宛秋不敢置信:“天,她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她的腿不是行動不便嗎?”
“拄柺杖能走的,現在改成了單拐,估計再過幾個月,連單拐也可以不要了。”
俞宛秋嘆了一口氣道:“但願她能完全恢復。”
讓她癱瘓一陣子就夠了,她也不想看程綺玉躺在床上過一輩子,她們之間還沒那麼大的仇恨。現在的問題是:“程綺玉來蘇城做什麼呢?”
戚長生道:“我也是碰巧看到她停在一家歌舞坊前,不斷地朝裡張望,便留了個心眼。叫人一打聽,果然,姑娘曾經的琴藝師傅現在也在蘇城,只不過改了個名字,叫秦雲路,晚上在歌舞坊彈琴,白天也收了幾個學生。”
“魏無涯那麼有名。換成無名氏,生意不是差多了?”
“琴藝這種東西,好不好,聽一次就夠了,他肯定是先在歌舞坊掙得了名氣,再收徒的。”
“又是女弟子?”
“好像是。”
“他都隱姓埋名了,程綺玉怎麼找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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