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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在椅子上,嘴角微微扯起,像是一個大孩子一般溫和的笑起來。
楚喬其實早就醒了,在諸葛玥將她抱進府中的時候她就醒過來了,只是當時月七在旁邊,她有些害羞,一時慌亂,只好繼續裝睡。此刻躺在床上,卻走了困,怎麼也睡不著了。
這一天一夜,就像是做夢一樣,她坐起身來,靠在床柱上。床上的美人紗梭梭搖晃,月光灑在上面,一片皎潔的光華。
夜色濃郁,她的心終於漸漸平靜下來,有時間仔細梳理了一下這百轉千回的幾縷柔腸。
即便是在夢中,也從未有過今日,前半生的殺戮似乎驟然間就離她遠去了,她又一次想起了燕洵,想起了那個已然與她談婚論嫁的男人,想起那個和她在真煌帝都裡相依相伴生活了八年的男人,想起了那個口口聲聲說要愛她護她,卻最終還是選擇了另一條道路的男人。
這兩年來,她一直在痛苦和怨恨中度日,可是現在,她突然間就沒有恨了。
是的,即便到了如今,她還是理解他,她瞭解他的一切想法,她知道他的仇,知道他的恨,曾親眼見過九幽臺上的鮮血,見過聖金宮的繁華和腐敗,她清楚的知道他揹負了什麼,壓抑了什麼,又費盡心機的隱藏了什麼。
那些熾烈的恨炙烤了他太多年,將一個原本清白整潔的靈魂燒的裡外烏黑,於是,他要報仇,要殺戮,要用鮮血來淨化自己的冤仇,要用權勢來讓自己得到安心。
可是燕洵,你卻選擇了最艱難的一條路,也為你我選擇了一條背道而馳的歧途。
她不由得再一次想起烏先生的話:這個世界上,還有另一種東西凌駕於自由和愛情至上。
燕洵,此種東西,你我都有,只要你的還是你的仇恨和權勢,我的卻是我的信仰和執著。你可以對那些前赴後繼倒在戰場上的戰士無動於衷,可以對那些如雲似海的火雲花下累累白骨視若無睹,我卻不可以。縱然古往今來不乏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橋段,但是那卻不是我能接受的,我可以在戲文上看,可以在書中讀,卻沒有那樣強的心臟,一步一步的踏上你用白骨血肉堆積而成江山。
你我道不同,無以為謀,我從不後悔我曾經用整個生命愛上了你,正如我也絕不後悔我終於以險些赴死的代價離開了你一樣。
如今,我終於退出了你的生命,最後一個有力氣阻擋你前行的障礙也不在了,你一個人,好好走吧。
雪後初停的天氣最是寒冷難耐,大風捲著艾草,地上是一片殷色的紅。
彤雲密佈,冷風歷歷,地上的六合白雪被捲起,撲朔朔的落在剛剛落成的朔方宮上。
今日是燕北的冬狩之日,東邊的戰事暫時停歇,北方犬戎也被擊退,戰士們紛紛退回關內,似乎準備過一個難得的新年。
清早起來,五桓街兩側的店鋪就全部歇業,長街上鋪滿了細細的黃沙以防宮廷車馬打滑,遠遠望去,一片金黃,有如赤金鋪地,道路兩側豎起高高的金底幃帳,平民都已退卻,文武百官跪在兩側,各色儀仗緩緩而行,列陣分明,一時間,華蓋車馬如雲,錦袍雲袖蔽日遮天。
今天是燕北的冬狩之日,記性好的老人回憶起上一次冬狩,那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中丘西是歷代燕北王的狩獵之所,地處落日山脈中心,背靠回回南峰,一片白茫茫的曠野,土地微紅,也不知原本就是這種顏色,還是被鮮血浸透而成。
燕洵披著沉重的貂裘坐在高高的王位上,身前影影棟棟的站滿了人,風雪瀰漫中遠遠望去,像是兩條黑漆漆的翅膀。百官們戰戰兢兢的跪在王輦之下,不敢抬頭望去,膝下是寒津津的疼,唯有阿精悄悄的仰起臉,卻根本看不清燕洵的臉容。
“莊大人。“
寒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突然一顫,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緩緩站起身來,跪在中央,以恭順的聲音說道:“陛下有何吩咐?”
“沒什麼,只是最近新得了一件好玩的東西,想請莊大人一同賞玩。”
燕洵的聲音澄澈中帶著一絲笑意,像是狡猾任性的孩子在期待著某種惡作劇一般。
莊大人跪在地上,手指發白,眉心緊鎖,卻仍舊低著頭不動聲色的答道:“多謝陛下想著老臣。”
燕洵一笑,眼神帶著幾絲玩弄,懶懶的一揮手,說道:“帶上來。”
一陣沙沙聲緩緩響起,一輛馬車進了場,車上罩著黑色的粗布,隱約可以聽到細微的響動在其中響起,眾人都奇怪的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