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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章快意恩仇衝冠一怒(上)
二月間,西疆的局勢漸趨平靜,隨著吐蕃大軍的滿載而歸,幾千名唐軍也各回本部,阿史那都支則乘機南下,收攏五咄陸部殘軍,在輪臺建立了牙帳,與繼往絕可汗阿史那步真遙相對峙。
二月初十,裴行儉帶著四百多麴氏部曲,終於回到了西州城。訊息傳來,頓時滿城轟動,平日輕易不開啟的西城門轟然洞開,麴崇裕身穿緋色遙�郟��潘�械奈髦菔艄僖壞萊雒龐�攪斯韌狻�
裴行儉遠遠看見,忙跳下馬來,快步走上,和眾人見過禮,忍不住對麴崇裕低聲道,“這是做什麼?好端端的為何要開什麼得勝門?”
麴崇裕挑眉笑道,“你又何必過謙,你此番歸來莫非還不算得勝回城?蘇海政那老賊如今縮在疏勒城中,聽說連官衙都不敢邁出一步!”說完抬頭往裴行儉背後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守約,你的心腸還是太軟了些!”
蘇南瑾也剛剛下了馬,看去衣著模樣與先前差別並不算太大,只是黑瘦了一些,滿臉灰暗憔悴,倒像是突然間老了好幾歲。兩名部曲一左一右扣住了他的臂膀把他推了上來。
麴崇裕笑吟吟的抱了抱手,“蘇公子,好久不見,怎麼清減了許多?公子放心,西州城如今倒不會有突厥大軍來犯,不然麴某還要去尋公子的換洗衣裳,實在也太過麻煩!”
蘇南瑾只是低頭不語,腮邊肌肉卻明顯的鼓了出來。這一個月裡,他和蘇氏親兵們一道被押入了庭州府軍的營房,沒日沒夜的修葺城中被損毀的城牆房屋。他哪裡吃過這種苦?眼見裴行儉並不格外理會他,心裡也漸漸安定下來,沒幾日便拒不出營。裴行儉也不多說,只讓人將他請入牢房歇息了兩日,再出來時,這才不敢再抱怨一句。待得聽說蘇海政以軍資賄賂吐蕃,躲入疏勒城不敢再出後,從庭州回西州的這一路上,整整四日裡,他更是一句話都不曾說過。
麴崇裕含笑打量著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哎呀”了一聲,“崇裕還有一事忘記告訴公子,本州島的張參軍前兩日一紙訴狀遞到了府衙,道是你蘇子玉騙婚,和他家妹子成親三月,新婦既未告廟,亦未見過姑舅,連手頭的婚書都是外人寫的,哪裡能作數?他已把公子送的聘禮退回了府中。他家那位妹子也道,她是自願歸還本家,從此與蘇氏再無關聯!”
蘇南瑾身子一顫,霍然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麴崇裕,半晌才抬頭看向西州的城牆,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
麴崇裕哈哈大笑,轉頭看向裴行儉,“守約,蘇公子惱了,說來若不是你家那位義妹,當日你我被扣在衙中,又怎會如此容易便能得知外頭的狀況!”
蘇南瑾怔了一下,臉色變得鐵青,五官都有些扭曲起來,手上用力一掙,嘶聲道,“放開我!”那兩位部曲反應敏捷,立刻加了五分力氣,只聽一陣骨骼格格作響,他鐵青的臉色又轉為了慘白。
麴崇裕嘆了口氣,語氣裡滿是憐憫,“子玉這又是何苦?大丈夫何患無妻?你放心,待你明正典刑之時,雖無未亡人送行,少不得我也會給燒兩張紙做旅資,誰叫你我相識一場?”說著一揮手,“把他帶入地牢,好生照應!”他的最後四個字拖長了語調,蘇南瑾縱然在狂怒當中,心頭也是一寒。隨即臂膀上又是一陣劇痛,卻是被扭著走向了西州的南城門。
裴行儉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問道,“都督身子如何?”
麴崇裕看著蘇南瑾的背影,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聞言笑道,“人日之後,阿嫂想法子收拾了那些走狗,家父當夜便好了兩分,上元那日,你把訊息送回西州,他更是好了五分,如今已是能下地了。”
裴行儉笑著點頭,“這可是大喜,對了,那位阿袁可好些了?”麴崇裕的長隨裡,有一位在處木昆部放火時中了一箭,因當地離西州更近,當日便直接著人送回了西州。
麴崇裕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他沒能撐到回城。”轉頭看了一眼已漸漸走遠的蘇南瑾,他的目光裡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殺氣,“這次去處木昆部,我帶的西州民勇死了七人,傷了三十多個,去庭州的民勇裡,也有幾個傷重不治,你若回來得早,還能看見西州城裡的處處白幡!”
裴行儉沉默了下來,隱隱明白了麴崇裕為何要大張旗鼓迎接自己,西疆戰事頻繁,每次大戰之後都是幾家喜慶幾家傷悼,可此次一戰卻是來得好沒由頭!西州不過是受了無妄之災,更別說那滿目瘡痍、哀聲不絕的庭州城……他不由也看了一眼蘇南瑾的背影,低聲道,“該寫的奏章我都已遞上去了,朝廷的處置大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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