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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三郎搖頭道,“時辰也不早了,原本就該回家了,以免阿母擔憂。”
琉璃不好再留,只得將他送出大門,眼見他走遠才回轉,心裡微微有些納悶:這位三郎怎麼看起來不大高興,難道是自己怠慢他了?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不大對頭,難道是跟以前的琉璃有什麼瓜葛?不過一回到畫室,開始揮筆構圖,這點疑惑立刻便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先動手畫了一張此時較為常見的團花狩獵圖案,看了一眼又丟到了一邊,腦中不由想起了裴九的音容笑貌:此人的氣度其實無論如何也不像個窮官兒或是暴發戶——也許他只是偶然穿了一次舊衣服?她若記的不錯,“裴”是唐代人才最為鼎盛的大姓,不知有多少宰相將軍都是姓裴,最出色者如裴寂、裴矩、裴度、裴行儉等等。這個裴九說不定也是什麼高門子弟,不然,那天的幾個人裡,怎麼就他和那個一臉嚴肅的傢伙對什麼河東公世子不大買賬呢?這種人,既然丟出一萬錢眼睛都不帶眨的,自然不會看得上那種華麗俗豔的圖案,說不得這狩獵圖要走典雅古樸風了……
直到西市閉市,琉璃都在屋裡推敲四幅屏風夾纈的圖案設計,草稿畫了又扔,扔了再畫,回到安家吃飯時也是恍恍惚惚。小檀早把下午的事情告訴了石氏,不多時大家就都知道了,一方面固然有些驚奇,另一方面也看著琉璃神遊天外、比比畫畫的樣子覺得好笑,安六郎還特意跑到琉璃面前伸手晃了晃,卻見琉璃愣愣的瞪著自己,只好嘆著氣又坐了回去。
食不知味的吃空了眼前的碗,琉璃便立刻告退回了自己房間——安家如今又給琉璃收拾出來一間廂房,裡面也佈置了高案、筆墨紙硯等物,琉璃忙到半夜,心裡大致有了幾個底稿,才上床合了一會兒眼睛。第二日一大早又起床磨墨,這次卻是一氣呵成,六幅大樣兩個多時辰便都勾畫完畢。
安靜智與石氏聽說畫好了,忙過來看了一眼,卻見是一套四季狩獵圖,中間四幅是春獵白兔,夏獵猛虎,秋獵肥鹿,冬獵蒼狼,外面兩幅是山石樹木,圖案並不十分繁複,甚至略帶古拙,但人馬、草木、野獸都勾畫得十分簡潔傳神,圖案疏密有致、動靜得宜,不由又是感嘆,又有些迷惑,只覺得和平日所見的圖樣都不大一樣——他們自然不清楚,這種圖樣其實已不是通常意義上的染織圖案,而近似於真正的畫作,只是囿於此時的印染技術,不及畫作精細而已。
待到西市開市的時間,琉璃興沖沖的捧著畫樣來到如意夾纈,進了自己的畫室,便將畫用漿糊貼在了牆上,左右端詳,心裡也頗有幾分得意:從這幾幅畫來看,自己這一世的水準似乎已比前世略微高了一些,起碼多了一份周密和沉穩。
正看得出神,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舒緩溫潤的聲音,“這就是你畫的六聯屏風狩獵圖?”琉璃回頭一看,正是裴九,也在目不轉睛的看著貼在牆上的圖樣。掌櫃在他身後笑著向琉璃點了點頭。
琉璃微笑道,“裴君以為如何?”
裴九的目光在琉璃的臉上停了停,又看向牆上的畫,長長的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琉璃不由有些緊張起來,忙問,“哪裡不好?”
裴九接著嘆了口氣,沉默片刻才道,“裴某回家才發現,家裡餘錢不多,原想找個藉口來把這夾纈退了,可畫得這樣好,叫裴某藉口都找不到,這可如何是好?”
琉璃愣了一愣,才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不由有些惱火,抬頭想說什麼,卻見裴九正笑著看向自己,明顯上揚的嘴角劃出一個溫暖的弧度,微微眯起的眼睛卻閃動著戲謔的明亮光芒。琉璃只覺得心裡一跳,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垂下了雙眸。史掌櫃也被嚇了一跳,聽到後面這話才算放下心來,趕上一步笑道,“裴君真會頑笑。”
裴九看了琉璃一眼,見她剛才還生動之極的臉已在轉瞬間收起了所有的情緒,不由笑著搖搖頭,回頭對今天跟來的僕人道,“阿成,去把車上的錢搬下來。”又對掌櫃道,“可需要寫個字據?”
掌櫃點頭道,“這是自然,剩下五千錢,便勞煩裴君一個半月後交貨時付,若是本店做壞了裴君的東西或是延誤了時間,亦是要賠償的。”說著便從袖子裡拿出了早已擬定好的一式兩份文書,裴九看了幾眼,點了點頭,“貴店倒是周密。”眼睛便看向高几上的筆墨紙硯。琉璃只得默然走到案几邊倒水研墨。
裴九正要提筆簽下自己的名字,卻聽門外傳來一個略顯尖銳的女聲,“庫狄大娘是在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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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12章步步緊逼兵來將擋
琉璃抬起頭,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小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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