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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穎鸞方才慢吞吞道:“說得是,不管怎麼說,人家家世就壓咱們一頭,這事兒說起來還是咱們的錯處多些……雙姐兒、回姐兒都是梅家的,咱們也管不著,菊姐兒,你去認個錯罷。”
楊蕙菊磨蹭了半晌,最終只得忍了氣去給婉玉賠不是,自己去只覺羞臊丟人,要拉雙生女一同去,碧桃和柯穎鸞只想了結此事,又勸了一回,這三人方才一同進屋給婉玉認錯,待掀開簾子一看,只見婉玉早已換了一身簇新的衣裳,亮堂堂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釵環晶瑩晃眼,臉兒上脂光粉豔,端端正正坐榻上,竟將架子拿捏到了十分。
三人俱是一呆,原來雙生女在外頭雖理了頭髮,但臉還沒洗,仍帶了狼狽模樣,這一進門便被婉玉壓了一頭。婉玉肅著臉一言不發,那三人一齊施禮,完了轉身就要走。
婉玉喝道:“慢著!當我是什麼?難道這就算了?就沒個話兒不成?”
那三人面面相覷,你拉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只得又會轉過身,道:“這事原是我們錯了,給你賠禮了。”
婉玉方才作罷,任這三人出了門。
婉玉原以為此事就此了結,卻不成想反倒引了一樁更大的風波出來。欲知端的,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五回【上】起私心親姊妹紛爭
話說梅家雙生女和楊蕙菊因柯穎鸞和碧桃相勸,又懼巡撫家勢力,不情不願的進屋跟婉玉賠不是,婉玉也知見好就收,不再聲張。待事已畢,碧桃對婉玉道:“老太太房裡有一處隔間,原先她打牌乏了就進去歇著,如今那間空著,我剛命兩個丫頭收拾妥當,又重新換過了褥席墊枕,又幹淨又清淨,姑娘不如移到那裡歇著,待會子就跟老太太一處用晚飯,珍哥兒玩累了也該回來了。”
婉玉也不願在綴菊閣多呆,便帶了丫鬟隨碧桃一同去了,到楊母處一看,果見有一處用玲瓏槽子木板隔出來的房間,門口垂著珠簾,簾後是紫檀邊座嵌玉石螺鈿的花卉寶座屏,屋中軟香瀰漫,窗下設一長條案,擺一尊瑪瑙觀音坐像,兩旁各有一盞三十個燭頭的銀燭臺,燭光搖曳銀光火樹一般。門口處有一貴妃榻,鋪著閃緞刻絲的裝蟒繡堆,榻旁設一海棠几子,茗碗茶具點心瓜果等一應俱全。婉玉心中暗道:“這屋子平時老太太誰都不叫進,今日騰出來招待我也算夠了。”又見屋中陳設奢華,默默嘆息楊家富有。
丫鬟們奉上茶點上來,待人都退下,婉玉坐在貴妃榻上拉著採纖的手道:“適才他們打你哪兒了?給我看看,還疼不疼?”
採纖道:“也沒打重,沒叫姑娘吃虧就好了。”
怡人嘆道:“幸虧沒鬧出大事來。”又瞪了採纖一眼,嗔道:“你做事也忒浮躁了些,哪兒能上去就對小姐姑娘們動手,萬一惹了麻煩豈不是連累咱們姑娘,況要不是姑娘護著你,你打了主子小姐,也夠你喝一壺的。”
採纖哼一聲道:“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姑娘吃虧受委屈?那些人就是撿軟柿子捏,若換個厲害的主兒,看看她們敢不敢滿嘴嚼蛆!”頓了頓又道:“碰上正人君子,自然是以禮相待的;若是碰到潑婦無賴,你還學老夫子一嘴的禮義端正,最後是人家把你按到泥兒裡,還會啐一口說‘呸!軟蛋聳包!’”
婉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瞧瞧,哪兒學來這麼一篇道理,還一套一套的。”
採纖道:“這是咱們家二爺說的,我兄弟觀棋是二爺身邊的小廝。今兒來之前,二爺恐姑娘受委屈,特特讓我兄弟送信兒過來,說楊家的姑娘原先就給姑娘氣受,這回保不齊說幾句不三不四的,誰欺負了姑娘,讓咱們也不必客氣,臉面都沒了,還顧得上什麼禮數,乾脆撕羅開,出了事有他兜著。”
怡人道:“原來你是找著靠山了,怪道方才耍了這麼大的威風。”
採纖道:“二爺說了,原本他們這些人就該對姑娘敬著、巴結著,咱們不耍威風端架子是給他們臉面,反倒打一耙欺負到咱們頭上,就該兜頭一個大耳帖子扇過去。你們看二爺到楊家,哪裡受過半分委屈,那些惡人就是欺負姑娘臉軟心善,凡事不愛言語聲張。”
婉玉心說:“弟弟素是個爭強鬥狠的,又有個驕縱的病兒,對自家人極護短,這話定是他說的。待回了家還要好好叮囑他一番,他日後去了京城可不能像在金陵這般跋扈了。”看了採纖一眼道:“我說呢,你這小猴兒崽子最會看人眼色,今兒個竟然帶頭挑出去,原來是受了那個混世魔王的指點了。”
採纖撅嘴道:“我還不是為了姑娘好,要不是這麼鬧一鬧,那幾個能乖乖服軟跟姑娘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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