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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玉哼了一聲道:“口蜜腹劍!”
楊晟之摟著婉玉搖來晃去道:“三奶奶莫要再惱了,小生給奶奶賠不是,你就原諒則個。”
婉玉伏在楊晟之胸膛上,一顆心早已給哄軟了,何況她本就未曾生氣,不過是藉機拿捏罷了。兩人在一處靜靜擁了半晌,婉玉道:“方才大嫂和二嫂都來了。”
楊晟之皺了眉道:“她們倆來做什麼?”
婉玉道:“不過是閒話,可這兩人倒很不投機,未說兩三句就針鋒對了麥芒。”
楊晟之道:“大房和二房沒有一日不鬧騰的,咱們只管看著就是了。太太原就偏心大房,如今她侄女又做了大房媳婦兒,更了不得了,整個兒府裡的事都由大房去理。二嫂子原來手裡捏著權,怎能甘心情願的放開手?二則她手腳不乾淨,如今太太吩咐家事一律不讓她沾,二嫂看著大房眼紅,鎮日裡跟二哥鬧。”
婉玉聽了從炕桌上取了個填瓷青花茶碗,給楊晟之倒了杯茶,口中道:“你二哥倒是好性兒,如今二房這麼些年還一無所出,鸞姐兒還把太太給二房的丫頭給治死了,二哥也一聲不吭的。”
楊晟之冷笑道:“他哪兒是一聲不吭,早就找著樂子了。青雲班裡原有個唱花旦的小戲子,喚做薔官,雖是個男子,但生得白淨標緻,看著嬌嬌怯怯的,因愛自稱‘奴家’,有好事之徒就給取了個諢號叫‘愛奴’,反比‘薔官’之名叫得響了。二哥愛他跟珍寶似的,還問我借了五百兩銀子,湊上他五百兩私房錢,把愛奴從戲班子裡贖買出來,做了孌寵,除卻進內院,在外都形影不離的。”
婉玉吃了一驚,放下茶壺道:“二嫂知曉這事?她若知道是你給二哥銀子贖小倌兒出來,還不來找尋來鬧翻了天!”
楊晟之道:“我和二哥有言在先,他定不會說是我給他銀子。我也是瞧著二哥可憐,娶個河東獅,一肚子委屈窩囊,鎮日裡縮頭縮腦的,好容易有個可心的人兒,他又巴巴的求上我,我怎能不幫襯一把?再者說,愛奴是個男人,二嫂即便知曉,恐也會睜一眼閉一眼罷。”
婉玉搖了搖頭笑道:“那倒未必。”後二人尋了別的話兒說,暫且不提。
且說第二日正是婉玉回門之日,二人清早起床梳洗穿戴妥了,又命奶孃抱了珍哥兒來,一同坐馬車回了梅府。梅海泉和吳夫人早已等候多時了,二人行了跪拜之禮,吳夫人忙扶了婉玉起來,握著她的手不住打量,見婉玉氣色甚佳,眉目間笑意舒展,兩頰一襲嬌羞之色,心中略定。
梅海泉則容色嚴肅,對楊晟之一招手道:“你隨我來罷。”楊晟之不敢怠慢,忙跟在梅海泉身後,直進了正房外間的一處書房中,楊晟之留心打量,見房中極雅緻,迎面掛數幅墨跡書法,其餘三壁皆是書格,屋當中設一紫檀雕梅蘭竹菊大案,案上設七八方端硯,又有黑漆牙雕筆筒、花梨百寶嵌筆筒、豆青釉夾彩梅竹筆筒等各色大筆筒,連帶銅胎掐絲琺琅蓮花筆架上全都滿滿當當插著大小毛筆。筆架旁設一藍釉青花竹蟬筆洗,那邊擺一官窯美人觚,內有一簇黃菊,花朵碩大如繡球一般。桌上散放著兩三冊書,正當中烏金釉瓷捆竹鎮紙壓著一張簪花小楷,落款為:“金釵客。”
楊晟之暗道:“‘金釵’顯然為女子名,而能出入正房書齋寫字的必定為岳母大人了,梅家確為詩書禮樂之家,女流寫出的字皆可羞煞男子,與楊家截然不同矣!”
梅海泉繞到書案後坐了下來,楊晟之垂手站在書案前。梅海泉眯著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將楊晟之打量了五六遭,見他今日穿大紅底子繡金蓮紋團花吉服,腰繫繡金竹葉紋樣的鑲玉腰帶,襯得整個人軒昂挺拔,愈發顯出沉穩圓融的氣度來。梅海泉憶及楊昊之舉止輕浮、風流自賞,再一看眼前的楊晟之,立時覺得新姑爺愈發順眼了些。心中暗歎一聲:“罷了,女兒再嫁入楊家,也是她的命,只盼著這楊晟之真是個不同的,日後女兒能事事順意,也了卻我的心頭之事了。”遂對楊晟之道:“日後進京有何打算?”
楊晟之畢恭畢敬道:“小婿初打算散館後留京任用,若不能留館為翰林,便往六部,歷練幾年。這幾日因婚事耽誤了課業,回去必要苦讀補上才是,翰林院中臥虎藏龍人才濟濟,我本是第三甲才點進的庶吉士,若不發奮定流於末等之輩矣。”
梅海泉素喜奮進謙和之人,聽了此話態度亦緩和了些,便道:“既是一家人了,你也不必拘著,有一番話我需好生與你交代一番。”
楊晟之道:“請岳父大人示下。”
梅海泉沉吟了半晌道:“我先前就蓮英一個女兒,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