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1/4 頁)
三人做六人的活,自然疲累不堪,蘭芮看了看炕前侍立的霜降跟夏至,兩人俱是面色蒼白眼下發青,一看就是勞累過度的模樣。玉桂年歲大些,但也才十五歲,而夏至跟霜降都才十二歲,都是長身體的年紀,如此操勞實在不是長久之計。
用過飯,蘭芮看著玉桂與夏至收拾好碗筷,這才吩咐玉桂去一趟望月齋,將老太太讓文夫人給蘭淵定親一事告訴望月齋的楊桃。楊桃是蘭家從忠州帶來京城的,八歲時就在蘭淵身邊服侍,蘭芮記得她是最得蘭淵信任的丫頭,將這事告訴她,就等於告訴了蘭淵。
養傷四月,只蘭淵一人時常來清風館探望,這份兄妹之情蘭芮承了,便應該以妹妹的身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末了,她又囑咐玉桂辦好事不用回來,自個兒在廂房中歇一歇。
玉桂應下,眼角微微有些溼,進蘭家十年,也提心吊膽的過了十年。
玉桂一走,蘭芮就讓夏至鋪褥子,她不到卯時便起了床,此時她也是真的累了。待她醒來,已是申初,見玉桂聚精會神的坐在火炕前的錦杌上打絡子,就知她已經小睡了一覺。
玉桂聽得炕上有響動,抬頭見蘭芮睡醒,忙放下手中的絡子,服侍著蘭芮起身。
“奴婢已經將三小姐交代的話說與了楊桃姐姐知曉,楊桃姐姐說等大少爺從魯先生處回來,便尋機會告訴大少爺。”
蘭芮點了點頭,“那就好。”
玉桂遲疑一下,終是開了口:“三小姐,奴婢聽楊桃姐姐說,魯先生聽說三小姐將一身的武藝丟棄後三日沒吃下飯去,幾次想要來清風館見三小姐,但都被大少爺勸住了。”
蘭芮驚訝的張了張嘴,她沒想到竟然有人會為她的棄武吃不下飯去!不過很快又覺的這在情理之中。
魯先生是蘭家長期供養的拳腳師傅,為人從來就是灑脫不羈,頗有些視禮教為糞土的架勢,屬於至情至性之人。若不是當初蘭千乘於他有恩,他根本不會留在蘭家做拳腳師傅。
蘭芮習武的天賦,就是他發掘出來的,而後又是他一直悉心教導的。教騎射的冷先生因蘭芮是女兒身,又擔心老太太等人惱怒,開始一直不肯教授,後來也是他出面說服的。可以說,蘭芮如今在拳腳騎射上的成就,有一半是因魯先生傾心的付出才獲得的。所以,蘭芮棄武,他心中的失望之情在所難免。
想起這些,雖早已不是從前那的人,可蘭芮還是心懷愧疚。
玉桂見蘭芮目光飄忽不定,一臉的悵色,就有些後悔多嘴,可一想這事無論她說與不說,蘭芮早晚都會知道,因此不作多想,轉而安慰起蘭芮來。只是她不知蘭芮心中想法,說出來的安慰之詞難免泛泛,說的多了,自己都覺的無勸慰人的本領,遂閉了嘴。
屋內氣氛沉默,主僕二人正無話可說時,霜降與夏至悄然進屋,見過蘭芮,一人接過玉桂手中的活收疊被褥,一人捧過妝奩,替蘭芮梳頭。
“咦,你的臉怎麼了?”蘭芮驚問。
霜降下意識的側了側頭,她來上房前已經用蜜粉掩去了掌印,進屋後又極力側著頭,可她右臉腫如饅頭,領的又是替蘭芮梳頭的活兒,還是讓蘭芮從銅鏡中瞧出了端倪。
在蘭芮的追問下,霜降的眼淚簌簌的往下掉。
玉桂與夏至齊齊吸了一口氣,賣身為奴的人,怎能隨意在主子跟前落淚?每一個進入蘭府的下人,不管是新買的還是家生子,都會被告誡一番,他們從此再沒有喜怒哀樂。
蘭芮再不是從前那個養在閨中的小姐,世態炎涼她看的太多,因而就是霜降不說,她也能猜出幾分緣由。
“下一次你娘再動手時,你只需告訴她,她拿了蘭家的銀子,你就已經是蘭家的人,她沒有資格再動你一根指頭。”
霜降一愣,細細體味出蘭芮話裡的關切之意,再想心中的委屈,非但沒有止住淚,反而抽泣起來。
一旁的玉桂見蘭芮並未動氣,上前拉了霜降一把,“三小姐這裡有我和夏至,你先回房去,絞個熱帕子敷一敷臉。”一番拖拽,很快將霜降拉了出去,出門後忍不住小聲告誡,“你有什麼難處,只管跟我說,三小姐跟前我替你頂著就是,你怎麼能不知深淺的跑去三小姐哭鬧?這也是現在,要是擱在從前,指不定就得挨一頓板子。罷了,快快收聲罷,一會傳到秦媽媽耳中,罰你在這冰天雪地裡跪一個時辰你的腿也就廢了。”
這些話,盡數落入耳力極好的蘭芮耳中,她微微一笑,心想,玉桂倒是個面冷心熱的。她轉頭看著與霜降一同進門的夏至,“你回頭問問霜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