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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瑜對古人這些狂熱的迷信無言以對,想起後世的習俗是要出去拜年的,可惜他們在襄陽只待了幾天,也不認識什麼人。可大年初一就窩在這棚子裡,也太憋氣了些。清瑜便道:“哥哥,今天初一,要不咱們上街上走走?”
鄧厚看了看棚子裡所剩無幾的白菜,想到也不礙事,便點頭答應下來。
因清瑜的衣服都有些襤褸,她自己又不會針線,只好將小襖反穿起來,雖然有些線頭怪怪的,但好在質子府裡頭的東西都是精細的,這小襖的裡襯比起外頭尋常人家的衣服面子,還要貴氣些,穿出去也不丟人,好歹有個新年新衣的樣子。鄧厚從來簡樸慣了,只在包袱裡找了件補丁不打眼的舊褂子穿上,兩人就手拉手,到襄陽街上逛起來。
初一是沒有店鋪開門的,不過各家各戶都掛起了紅燈籠,三三兩兩的孩童在一起放炮仗,街上人也不少,絕大多數都是手提節禮串門子拜年的。鄧厚與清瑜就這麼漫無目的的走著,走著走著不經意就到了一家小院門口。
鄧厚想了想道:“這裡就是楊大哥租住的小院,我上次幫著送東西來過一次。他收留我們,對我們是有大恩的,反正我們無處可去,不如就去向他拜個年。”
清瑜是無可無不可,便隨著鄧厚進了院子。院子裡看樣子住著好幾戶人家。鄧厚徑直走到西廂房,在門口輕聲問道:“楊大哥在家嗎?袁豹來給你拜年了!”
只見門簾開啟,一個清清秀秀的年輕婦人探頭出來,認出鄧厚,含笑點頭道:“是你啊,快進來,你楊大哥出門拜年去了,一會就回來。”
鄧厚見過楊家娘子,知道是個和善人,也就不客氣,拉著清瑜進了屋。這屋裡燒著炕,窗明几淨,比起窩棚那種低矮壓抑的環境,實在令人舒服多了。
楊娘子平素寡言少語,但是對著兩個孩子,她就自在多了。抓了些糖糕給兩人,又倒了茶。
鄧厚伏在清瑜耳邊,低聲道:“我說的對吧,楊大哥一家人是真好,沒有那種東家對待夥計的嘴臉。”
清瑜也對樸實的楊娘子有好感,點頭道:“我看也是。”
楊娘子從內室出來,手上拿著兩個小荷包,往清瑜鄧厚兩人一人手上放了一個,輕聲道:“我們兩口子到襄陽沒多久,除了一家長輩,來往的人少得很。我正犯愁,這年過得太冷清了些,誰知你們倆就來給我送熱鬧來了。這是小小紅包,算是給你們討個彩。”
清瑜暗暗隔著荷包摸了摸,不過是幾個銅子兒,不過這紅包意義大過實際內容。兩人都笑嘻嘻的接受了。
不多時,楊得廣便回來了。見到鄧厚清瑜兩個,他也有些高興,道:“我們兩口子沒有孩子,這過年,沒孩子就一點也不熱鬧,你們來了,也給我們家添些喜氣。”
鄧厚本就心裡一直感激楊得廣的幫助,見他們夫妻倆這麼親切,自然高興。
清瑜本好好的,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身子往外冒虛汗,經不住有些顫抖起來。楊娘子心細,看出不妥。忙過去探了探清瑜額頭,關切的問道:“這孩子怎麼了?”
鄧厚見狀嚇了一跳,清瑜不想他擔心,微笑道:“沒什麼,就是有些……冷!”
這屋裡比起外頭和窩棚都要暖和,好好的怎麼會在這裡覺得冷呢?楊得廣兩口子對望一眼,心裡有數。楊得廣道:“恐怕是在窩棚裡待久了,寒溼氣上了身,平時抗著也不顯,進了這屋子發作出來,才會這樣。”
鄧厚心裡有些堵:他反正從小受苦受慣了,清瑜是皇子之女,哪裡住得慣那裡?
楊娘子心慈,忙推了推楊得廣道:“這大年初一不看病,你去請隔壁的馬婆婆過來,她孩子帶得多,平時頭疼腦熱的,都能治一治。”
楊得廣點頭去了。鄧厚謝過,低頭看著發抖的清瑜,眼裡全是憂慮。
馬婆婆是個兩鬢蒼蒼的老婦人,人卻很精神。她仔細看了看清瑜,還正兒八經摸了脈,便道:“楊家小哥說得不錯,這是受了溼氣,小孩子家身嬌肉貴,一寒一熱便經受不住了。家裡可有蔥白老薑?”
楊娘子點頭道:“都有都有,我這就拿來!”
馬婆婆道:“有就行,你也不用拿,老薑切片下鍋用半鍋清水煮,等水開放七段蔥白,等水收幹成一碗,趁熱給她喝下。要是有效,夜裡再服一劑。要是不妥,還是往醫館裡送吧。按我的經驗,發散發散,應該是不妨事的。只是那溼氣可不能再受了,這來來回回,就是個大人也撐不住的!”
楊娘子馬上按照馬婆婆的囑咐,到灶頭弄那草頭方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