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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濂遁聲望去,如紗如霧的暮嵐裡,纖巧的青瑣站在梨樹下。一隻白色的鴿子繞著她飛,徐翔落在繡鞋旁,輕纏慢伴地叫喚。天濂笑著小跑過去,俯身想抱鴿子,鴿子撲稜飛到了青瑣的肩上。天濂作勢要捉鴿子,鴿子又飛了,青瑣整個人被他捉進了懷裡。
“告訴我,你今天去了哪裡?”天濂瞧著一臉紅暈的青瑣,吻了她的唇。
“找皇上聊天去了。”
“怎麼,比我還急?”天濂笑,“是不是已經告訴我父皇了?”
青瑣急忙辯解:“這些天我們別拿這事去打擾皇上,聽說朝廷為邊陲的事情,還有蝗災的事情犯愁呢,你又是太子,兒女私情是小事,還是過段日子再說。”
天濂沉吟道:“等父皇同意,母后就不敢怎樣了。”低眼看她,一臉壞笑,“不如先……”說著在她耳邊低語一句。
青瑣一聽,臉漲得通紅,作勢要打他。天濂趕緊討饒,青瑣還是不依,倆個人在花園裡追鬧著,白鴿咕咕叫著,圍繞著他們飛轉。
兩個宮女挑著柿漆宮燈,在通往寢殿的道口迎住了主子。天濂一把抱起了她,邁著輕快的腳步往裡面走。青瑣叫道,別人都看著呢。天濂也叫,讓他們看去吧,你遲早會是我的人,還不快去給我泡腳。
第三卷 第三章 韶華不為少年留3
天清宮染了些許暮色的時候,天清的雙眸疲倦地離開了泛黃的麻紙《中庸》。讀了多少遍了?記不清楚。但每讀一遍都有新意,這是他閒暇時最愛讀的一本書。
薄暮輕雲似的從瑣窗外飄浮進來,向書櫥几案傾瀉著昏暗,滾動著一室的墨香。他靜靜地枯坐在圈椅上,父皇的手諭就在案几上面,或許這就是他踏上政治的開端,從此他就是大胃國朝中的一份子。但他的性格又篤定不適合,潔癖、孤寂而放任,或許他很快會溺死在深不可測的宦海中。
門外有宮女的嬉笑聲,粉碎了內室的寂靜。她們說話總是肆無忌憚的,生怕他沒聽見。這裡或許是他最鍾情的地方,因為她來過,閱過書,看過畫,聽他說話。但他又註定要割捨這難以割捨的,過兩天他就要走了,在這萬物開始凋落的季節,他會無聲無息地離開京城。半年?一年?他還會聆聽到如潺爰水聲的輕笑,還會看到眼眸如水,輕舞飛揚的身影?
父皇說在他離開的前一天晚上給他餞行,以他一貫的性情,他肯定會謝絕的。可是這次他卻點頭了,因為他以為趁這次機會,他還能再看到她,再見她一面。
他的心境異常沉重,那種幾欲窒息的感覺令他絕望。那些陌生的面孔,冰涼的神色,險些促使他將手諭交還給父皇。而另一方面,體驗價值的慾望又超越一切,或許真正的原因還是因為她吧,因為皇兄就在他的身旁。就如眼前逐漸悠深的黑暗,令他同樣有著複雜的不甘,迷惘的期待。
室內的燭火燃起來了,明明晃晃地搖曳著。罩上的燈紗也是青色的,昏冥得讓人的靈魂都似脫了殼,漂浮不定,不知道是心碎了還是痛了。一陣若有若無的風灼人似的拂入,青瑣生動撩人的身影就深陷在這個如水的青色中,秀骨珊珊,身輕如燕,秋水般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望著他…一瞬間他的眼睛盈滿了霧水,像是被一片輕紗捂住了眼。
“青瑣。”他喃喃地叫喚著她的名字,“青瑣…”
太子宮裡的青瑣驀的一懍,睜大了眼睛。彷彿剛做了一個將睡未醒的夢,卻被一個遙遠的呼喚驚醒,夢境裡的一切稀薄脆弱得稍縱即逝。
“怎麼啦?”床榻上的天濂警覺的轉過臉來,睜著惺忪的眼睛。
“沒事。”青瑣昂起頭,望了望天濂。這才發現自己一半坐在地上,一半靠在床榻邊睡著了,天濂的手懶懶地垂著,放在她的身上。
天濂勾起一個燦爛的笑,一手很熟練的抓住了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手心裡緩緩滑動。
“今日母后一定是氣壞了。”他吃吃地笑,“誰讓她不願承認你呢。”
青瑣的心情沒有天濂的輕鬆,白日裡皇后的話語還杳杳在耳,心裡不由得沉了沉,微嘆一聲。
皇后進入太子宮的時候,青瑣正在花園裡和白鴿嬉鬧著,天濂站在不遠處笑嘻嘻的看。
“皇后娘娘駕到!”
天濂並不理會,倒是青瑣一驚轉頭看過去,皇后一身正宮裝束,乘在步輦上,在十數花團錦簇的宮人簇擁下,已經到了近前。而喊話的正是走在前面的李總管。
皇后從步輦上下來,看天濂站在樹蔭下,因是背對著,所以瞧不見他的神情。走到他的身後,半是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