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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皇太后……不,在皇后宮裡。”
皇帝有點吃力地站了起來,聲音沉重:“朕去走走。”
第四卷 第十五章 今夜故人來不來4
皇帝出了碧雲軒,轉身從一處欄杆,緩步走向另一個殿門,左轉太液池,右行綿長的永巷。輝煌寂靜的長廊殿閣,好像只有他一個人不停地走。步履愈走愈沉重,他低頭輕咳幾聲,咳聲在遼闊的夜空中聽得分外真切。
皇后宮離碧雲軒竟是那麼的遠,道路漫長得似是沒有盡頭。皇帝想,一切進展得那麼順利,如他所願,他又得到了原是他的,江山永固。楚士雄永遠消失了,那個他不屑的女人也不在了,即使他以為知情太多的李總管,也在皇后死去不到一個時辰內,跳入了深不可測的水井裡。
然而,隨著真相的層層剝落,他的心頭似被狠狠地剜掉了一塊,痛得他難以自控。在該得到和該失去的同時,有個不該失去的人卻要失去了。
他溺愛了二十餘年的皇兒,天濂。
驀地一道電光,穿過半黑半灰的夜色,雷聲響動,滾過了整個天地,遠遠近近。皇帝驚得心一顫,抬眼望天,後面的內侍早就攙扶住他,有點慌亂地疾步走向殿內。
內殿裡靜悄悄的,有宮女正執了蠟扦準備更換燃盡的蠟燭,看見皇帝進來嚇了一跳,慌忙下跪,另幾個宮女也出來齊齊跪滿了一地。皇帝一揮衣袖,宮女們便極識得眼色地退了出去。
皇帝親自換上了新燭,他看見重重帷幕下懸掛著淨紙和戒綢,黃幔下襬的是皇后的靈位,几案上陳列著香碟和清酒。燭光燃燃,熔金一般的籠罩下,天濂靜靜地跪在青磚地面上,如同一尊泥金像。
“濂兒。”
天濂的身影似乎震了一下,半晌,他慢慢地將身子轉過來,微微泛白的臉上,還帶著點點閃著熒光的淚珠,唇際卻是淺淡自嘲的笑。
“我不是您的濂兒,對嗎?我只是個賊人的兒子。”
“濂兒……”皇帝突然噎了聲,好容易說了一句,“父皇對付的是楚士雄,並沒想到會這樣。”
“如今您知道了,他們已死,您又將如何處置我呢?”天濂抬頭,看著皇帝微微地笑著,那是絕望人的笑,含著無盡的挫敗感。笑容又因第二道電光一閃而過,顯得極為悽清和悲壯。
皇帝深深地看著天濂,被痛楚堆蹙的眉眼下有著攝魄的凌厲,但更多的是親情一般的柔和,兩種最極端的矛盾糅合在一起,誰都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濂兒……”
他又叫他。
“你聰明果斷,有才能,在所有皇兒裡面你是最優秀的。一直以來,你是父皇的驕傲,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父皇最寵的皇兒……”他輕輕搭住天濂的肩,眼裡含著淚,身子抖動不止,說話有點恍惚,“對,沒人知道真相……知道真相的人朕都讓他們送了性命。皇后,朕會依最高禮儀厚葬的。”
接著,他似是掙脫恍惚,語氣堅定地說道:“是,你是太子!你依然是太子,朕依然是你的父皇!”
四周的空氣似乎一下子凝固起來,淚逼在天濂的眼眶間,視線漸漸模糊。陣陣清風如利刃,刀刀割在他的肌膚上。他明白父皇仍然讓他做太子的用意,事實逼打著他的自尊、他的自傲,他清楚地意識到現在的太子跟以前的太子有了天壤之別,至少在他的心裡是這樣。
窗外的雨終於在雷電交加中下了起來,急惶惶地擊在窗紗上,瓢潑勁似要排遣所有的一切。搖晃著的燭影在暴雨的擾動下起了波紋,迷濛地映在天濂沉痛的面龐上,在他顫動的眼簾投下深深的暗影。
“父皇……”胸口似有柔軟的東西堵住,他終於哽咽著叫了一聲。皇帝握住了他的手,就像往常一樣握住他的手,緊緊地,唇上微微含笑。
“父皇沒料到他們會下毒手害你,幸虧你挺了過去,也幸虧那丫頭了。”皇帝一手撫摸天濂的頭髮,一手仍是緊緊握著他的手,說,“你們都是朕的兒女,朕不會讓你們死在別人手裡的!”
天濂牙齒咬著下嘴唇,不說話,也不動。好半晌才開口道:“她會回來的。”
“她是會回來的。”皇帝介面道,“朕會讓她成為全天下最尊貴的公主。”
天濂滿目複雜神色,眼波凝視著香爐中嫋嫋升起的青煙,煙霧輕飄飄地散開,一層淺色黃暈,在他周圍徘徊。
“準備迎接吧。”皇帝大踏步往殿外走,步履踏過青磚石,一聲聲擊打著天濂的耳膜。
夜色濃黑,大雨傾盆。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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