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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著涼啦,咳什麼咳,”祁繁猶自在觀摩那“字字豬雞”的密信,搖頭晃腦道:“‘密報似商人議價,暗信如腐儒大賦,若睿懿身後有知,定當驚起黃泉,拊掌長嘆:後繼有人也’,嘖嘖,這丫頭,明明才豆蔻年華,怎麼說話口氣陰森,象個死了幾十年的老鬼?”
咳咳!容嘯天再次咳嗽。
“你今天怎麼啦?這麼嬌弱?”祁繁奇道,探手去莫容嘯天額頭,被他一巴掌開啟。
這一和正對著門的容嘯天眼對眼,祁繁終於明白容嘯天今天為什麼嗓子老癢了。
對方瞳仁裡映出的那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怎麼看都是在不懷好意的笑意盈盈。
祁繁扯了扯嘴角,慢慢轉過身去,等到完全面對秦長歌母子,已經換得一臉流暢自然如春風的笑容:“啊……明姑娘,哪陣風把你給吹來的?啊,溶溶你終於來了,我想你想得好苦……”
“東拉西扯風和地獄陰風把我這老鬼吹來的。”秦長歌邁步進門笑得溫婉。
“是你想我,還是你賣不出去的稀奇古怪糖食想我?”蕭包子亦步亦趨,皺著小臉躲得離那糖盆子遠遠的。
祁繁非常強大的繼續保持不變的笑容,揖讓待客,對母子倆的毒舌聽而不聞,不過秦長歌接下來的一句話立刻令他苦了臉。
“替我準備幾件東西,”秦長歌掏出個單子給他,“還有,我要三年前,睿懿皇后出事前後,所有進城的外地武林人士的入關出關路引,另外,我要當時,這三個人的行蹤。”
祁繁先看了看單子,噝噝的吸著涼氣,倒沒說什麼,聽到秦長歌的任務佈置,卻皺眉道:“當年出事前,我們已經查了當日的所有通關路引,並無異常,這三個人的行蹤……啊……他我倒沒想到,不過另兩個,也查過,當時都在自己府中。”
“在做什麼?”
“一個在撫琴,我們的暗樁在窗外守了一夜,直到出事前,都沒見他出來,琴聲也沒斷過。一個在和郢都大儒論詩,那晚舉辦了詩會,參加的人很多,他至始至終都在。”
秦長歌唔了一聲,點了點頭,對自己當年得力手下的智商與縝密略略讚賞,嘴上卻沒有說什麼,只道:“我馬上要去拜會素幫主,請幫我準備拜帖,溶溶你先照顧著,當年的路引可有拓印下復件?當年的暗樁現在可在?請事先安排好,今晚或明日,我回來便要查問的。”
祁繁一一應了,卻道:“兩個暗樁,一個在兩年半前被杖殺,一個因有過錯被斥逐出府,現今在東安大街綢緞店做夥計,等姑娘回來,我帶他來見您。”
秦長歌皺眉道:“被殺?被斥?”想了想,一笑,道:“果然是那兩人的風格。”不再說話,取出那裝針的盒子給他看,這下兩人都湊過來,聽得早上驚險一幕,面面相覷,半晌,容嘯天道:“我和明姑娘的看法是一樣的,這針有赤河重鐵在內,但又不全象,式樣也應該是北方的風格,卻從沒見過,明姑娘是想問問起家於赤河的素幫主?”
秦長歌點點頭,“除了他,誰還能更對這玩意有發言權。”起身道:“我去了。”
走了幾步,又回身道:“我聽先皇后說過,當初凰盟有三傑,楚非歡,祁繁,容嘯天,上次隱約聽你們提起,說楚氏背叛,已為你等所誅,你們語焉不詳,我卻要問個明白,這畢竟是先皇后的老臣子,皇后一直掛念著的人,是是非非,總要弄個明白,等我回來,一併細說吧。”
第五十四章 飲雪
再次踏入熾焰幫總堂,一園秋菊暗香如故,於風過時輕盈曼舞,須臾間揉破黃金千萬點,碎了一地嫵媚瀲灩。
近日因著兩家的結盟交好,在正門前,秦長歌毫無阻礙的便被請入,此時陪同的執事正要提聲通報,秦長歌已經輕輕阻止了他,微笑指了指萬花叢中微露的一角雪白錦衣,道:“我自己過去就好。”
分花拂葉,沿著青石小路前行,花圃裡格局雅緻,獨具匠心,較之上次在素玄書房裡看見的華貴俗麗風格不可同日而語,想來是素玄親手佈置了。
在一叢紫菊深處,秦長歌找到正臥在花間,左手和右手對弈的素玄。
他左手執黑,右手執白,嘴裡叼著酒杯,一仰頭,灌口酒,再啪的一聲,自己將自己一軍。
意態灑然,月朗風清。
淺紫深紫,幽紫麗紫,色彩千變的花瓣不斷飄落他衣襟,白底紫色有一種驚心的雅緻,偶有花瓣落入酒杯,他看也不看,就勢喝下。
“且洗玉杯斟白酒,簪花自飲最風流”,秦長歌微微笑,“幫主好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