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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的池水,在月色與血色交相輝映裡,靜謐而安然的沉睡,一座青黑色的斷橋,斜斜伸展於水上,卻在將至對岸時,突然斷裂。
那一道連綿延伸的直線,在某個伸手可及的地方戛然而止,以一種沉默恆定的姿態,訴說人生裡諸多不可挽回的無奈與蒼涼。
斷橋之側,一株梅樹之下,有一個修長的身影,黑底金龍錦袍在雪光下頗為顯眼,他微微傾身,正取了一柄木鏟,挖開積雪,將一個小巧的圓壇埋入。
“……喏,這種凝珠香,並不是陳的越久越好,最宜埋於深雪,當年第一場雪時埋下,來年第一場雪時取出,到那時,久蘊雪氣,開壇芬芳沁涼,回味無限。”
“那好辦,正巧今日下了新雪,咱們多埋些在那梅樹下,明年溶兒週歲時,拿出來喝他個痛快。”
“……叫宮人去埋,你仔細凍著。”
“不,朕親手埋,親手取,這樣明年你可得多喝點,給我點面子。”
“你又想灌醉我,做什麼?”
“你說呢……”
椒房香暖,飛雪清釀,相對笑談親暱,於碧紗窗下廝纏的人兒,如今何在?
明年,彼時誰也不知,永無明年。
一杯離索,生死茫茫,捱得如今一個孤身埋酒,一個默然遙望。
年年雪裡埋新酒,卻與何人圖一醉?
……
秦長歌一聲嘆息,蕭玦霍然回首。
不同於白日的凌厲端肅,雪光下他金冠微斜,神情疲憊,衣服雖然還算整齊,但卻單薄,連大裘都沒披,鹿皮九龍油靴因久立雪地,已經微微溼了。
他看著她,卻又似乎沒看著她,微微下垂的眼睫,光芒黝黯。
秦長歌第一反應就是:他又夢遊了。
然而蕭玦的開口驗證了她的判斷錯誤:“你……來這裡做什麼?”
寒冷的雪夜,語聲蒸騰出白色的霧氣,霧氣裡一股沁涼的酒香撲鼻而來,熟悉的味道。
眼光瞄過地下那幾個罈子,有的已經開了封,秦長歌這才知道,蕭玦是醉酒了。
難怪這副半清醒半糊塗的樣子。
她緩緩走近,而蕭玦只是注視著她,半晌又道:“你……你還記得回來?”
……
愕然瞪大眼睛,秦長歌心底一抽,直覺不妙,正要轉身離開,冷不防蕭玦手一伸,一驚攥緊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指冰冷,帶著雪的寒意,掌心卻灼熱如炭,滾燙的烙在秦長歌肌膚上。
秦長歌維持著半轉身的姿勢,僵著身子,聽著身後蕭玦低低道:
“我一直在等你……從火起到火滅,從廢墟等到宮室建成,從埋下那壇酒,到起出,再埋,再起出……”
“年年我埋下新酒,等到第二年我一人獨飲,你呢?你答應過陪我一起喝,為什麼說話不算話?”
“有一年雪退,下第一場雪時已是早春,那酒有些淡薄……可是沒有想要的人陪我喝酒,哪一罈,其實都是淡薄的。”
“這斷橋,你說碧落神仙之巔,就有一處,在兩峰絕頂之處,平平伸展,將至對岸而未至,青黑枯朽,橫亙於那一輪霧氣中的月亮之中,你少年時修煉輕功,就是和同門比試,看誰能走得那斷橋更遠,誰能從那斷橋最早掠至對岸……你說你總是第一,可是我聽著總是抹一把汗,很多次做噩夢,夢見你從那月亮裡的一截斷橋上,栽落下去……現在這座橋在鳳儀宮裡,我用最結實的龍吟木,牢固得刀也砍不斷,再不怕你掉下去……”
“你不會死,你怎麼可能會死?你們千絕門弟子,本就是世間最優秀的人群,可是我又不願承認是你要離開……告訴我,是我哪裡不好?那些帝王之術,馭下、制衡、權謀、廟算,我漸漸地也明白了,那些女人,那些生事的女人和她們身後的家族,現在都再也生不了事了……長歌,長歌,你為什麼還不回來?為什麼!”
攥著手腕的手指漸漸收緊,秦長歌顰眉,仰首看著天際幽浮的月亮,緩緩籲出一口氣,轉身道:“好,我回來了,我陪你喝酒。”
話音未落,冷不防肩上一重蕭玦沉沉的身軀一驚壓了下來,將毫無準備的她壓倒在雪地上!
灼熱的呼吸拂在耳側,沁涼芬芳的酒氣,隱約還有絲古怪的異香,蕭玦的聲音因為太近,反而顯得有些失真:“喝酒……為什麼要喝酒?每次你都說陪我喝酒……可是酒醒後我更加寂寞……你給我真實的證明,證明你來過……”
他的手摸索著一拉,扯開披風綢結,厚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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