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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唇,秦長歌看看自己的男裝,眼光向城西飄了飄。她最近搬了家,現在住在城西,那裡是中等民戶集居地。小小的院子,裡外三進,住著家鄉發大水現在來郢都投奔親戚討生活的遠房兄弟三人,最裡面一進住了有病的兄弟,第二進住了大哥夫婦,第一進和偏房住著兩個沒成家的兄弟——有病的,自然是楚非歡;大哥夫婦,是祈繁和鳳凰盟女弟子的假冒夫妻;另兩個是容嘯天和秦長歌。大家都改了裝,有滋有味的過起平常生活來。
秦長歌的意思是:咱身份現在都不方便,去家裡。
不料對面的蕭玦卻沒動步,眼光向城門方向飄了飄。
呃……出城?
做什麼?
眼光再向旁移了移,一匹看出來腳力上好卻不打眼的黑馬在一旁打著響鼻,踢踢踏踏意態悠閒的轉著。
對面,蕭玦對著她疑惑的目光,做了個口型。
“犒勞你,出城轉轉。”
皺皺眉,看了看皇帝陛下沉默卻執拗的神情,隨即無奈一笑,秦長歌很輕的搖搖頭,做了個“你先”的手勢。
蕭玦的眸子如啟明星一般灼灼的亮起來,立刻轉身牽馬而行。
街上人潮流動,匆匆來去,無人注意到一前一後兩個“男子”,以著同樣的步調和目的地,懷著不同的心緒和回憶,緩步前行。
午後的風清爽乾淨,風拂去前方男子烏亮的發,秦長歌的目光,這一刻微微有些遙遠和柔軟。
恍惚間時光倒轉,十六歲少年憤然回首,眉目清亮。
蕭玦,我們似乎曾經,這般向著同一個方向,漫漫行路。
卻又不知在何時,錯失了彼此的路途?
蕭玦牽著馬,在前方慢慢的走,他的步子穩定而堅實,修長的身形永不會被人流湮沒。他行得並不十分急切,雖然企盼和長歌單獨相處的美好,但是這條路,這般一前一後的漫步而行,似乎也可以走得再長些。這一刻時光靜好,全心去愛的人就在身後,一轉身便可觸控到她的容顏,那是種多大的幸福?
而那種身後有牽絆,有目光暖暖燙上後背的滋味,自己又暌違了多久?
蕭玦的目光,也漸漸遙遠……很多很多年前,似乎也曾有過類似的一幕。
那年……長街前橫刀裂門的少年,擔一肩瑟瑟秋色,盯著在自己面前緊緊闔上的大門,聽著門後兄弟們放肆的鬨笑,死死咬唇不語,然而那深黑眸瞳,早已無法抑制的泛上淚光。卻聽得身後少女輕笑,似一朵嬌花飄落枝頭般輕而俏。
她與他一番對話,淚光被燃起的希望之火霎時烘乾,只是猶有幾分疑惑,他上下打量她——這麼美,這麼纖細,
這麼小,她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宛如夢境,美好如斯,那麼那些振人心懷的許諾,是不是也是一個極易被驚破的夢?
“跟我來。”
少女眼光流轉,立時看出他的疑惑,一轉身,留一個秀致優美的背影。
他有些猶豫,卻不肯多想的立即跟上。
她在前,他在後,他的眼光,一直粘在她的背影上。一個人的輪廓,怎麼可以生得這般精緻恰好?那流暢起伏如詩,再或者,天邊那一抹虹霞的嬌豔……
那一刻他恨自己未曾好好讀書,記憶裡那許多千年以來薈萃文人精華思想的華言錦句,到了絕頂的容姿面前,似乎都失了色,顯得斧鑿而有匠氣,不如這女子麗質天成,驚鴻游龍般的靈秀。
兜兜轉轉出了城,在一處破舊的祠堂前停住。她回身對他一笑,拂了拂積滿塵埃的祠堂香案。
只是輕輕一拂,香案便輕若無物般飛起,生生挪移到了另一邊,香案下,露出一方圖案。
他驚訝得瞪大眼,這女孩不過十三四年紀,怎麼有這麼一身驚人的功夫?
她卻斜倚牆邊,微笑對他招手,“來,看。”
他依言上前,自己都奇怪素日不算聽話的自己,今日怎麼對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孩言聽計從?然而眼前小小女孩,溫柔眼光裡自有博大境界,目光凌雲,氣象萬方。
他不由自主垂下目光,卻是一方青石雕刻,共分四副,飛龍在天、足攫巨龜、砸龜於石、龜死龍舞。
雕刻者筆力非凡,只是寥寥數筆,卻意象傳神,將龍的神威龜的猙獰,龍的飛舞天驕龜的垂死掙扎都盡現於指下,令人一見之下,便神為之奪。
他被這似有魔幻之氣的影象吸引,目不轉睛。耳邊突然響起少女淡淡的語聲,聲音極近,她垂落的發在他的肩,亮若黑緞,帶著芬芳而沁涼的薄荷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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