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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她輕輕張開嘴無聲的重複徐樂道所說的話——“小心蘇方。”
她伸出手按住鬢邊隨風擺動的碎髮,視線落在遠處的天際:“這是……都商量好了?”唇角的笑意濃淡適宜,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屈指輕彈袖緣,一步從屋簷下邁出,寒風捲起她的衣袂。
袖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像是一隻蟄伏已久的古怪鳥兒正要展翅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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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向來就是晝短夜長的,所以當紀啟順回到流霜小齋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儘管還有一刻鐘才到申時。
洗澡的時候,她泡在溫熱的水中,鮮明的感受到飢餓感帶著鈍痛從胃一路沿著咽喉溢位來,將她的太陽穴扯得生疼。若是平時,她一定會馬上爬起來,去找一些能夠果腹的食物。
但是此刻她卻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水中,熱氣從水面蒸騰而起,附在她的肌膚上。她透過霧似的水汽,仰望著頭頂隱約可見的天花板。她覺得很累,這短短的一天實在是經歷了太多。並非是身體上疲乏,而是心理上的疲倦。
之前無論是在試煉陣裡,還是演武臺上的時候,她需要應付的都太多了,根本沒有空暇能夠鬆一口氣。當她回到流霜小齋、躺進浴桶的時候,她才真正的將腦中那根緊繃的弦鬆了下來。
一直緊繃著的時候尚還不覺得什麼,待到真的放鬆下來,那股疲倦才猛地席捲上來。她幾乎是脫力一般的任由自己一動不動的躺著,直到蒸汽在眼睫上凝聚成一滴碩大的水珠,她才緩慢的眨了眨眼睛,令那顆水珠滴落下去。
水珠跌入水中,在水面敲擊出圈圈漣漪。
紀啟順垂著眼簾,對水面自己倒影輕輕地嘆了口氣。
那聲輕嘆在寂靜的淨房中悠悠迴響,像是無奈又像是感慨。
合著迴響,她將自己沉入水中。
她輕輕地呵出一口氣,吹出一串氣泡,攪亂了水中清澈靜謐的世界。透過搖曳紛亂的水波,水面上的世界顯得明亮又模糊。水波漸漸安靜下來,那些明亮的光輝顯得寧靜又遙遠。
她屏息微微合上眼,然後徐徐抬起手,扶住浴桶的邊緣破水而出。她聽見自己破水而出的聲音,嘩啦啦的在淨房裡迴響,吵嚷而又真實。她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然後利落的站起身來,一步邁出浴桶。
紀啟順抬起手腕,富有節奏的打了三個響指,身上、發上的水珠便剎那蒸發。她穿上衣袍,闊步走出淨房往樓上的靜室而去。她將睏倦和疲憊留在了水裡,當她破水而出的瞬間,她便又是那個挺拔如劍的、大步向前的紀啟順了。
這晚,紀啟順並沒有修煉,只是細細回想了一下小比中的經歷,從試煉陣到演武臺。她對自己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細細思考之下也並沒有發現什麼紕漏。唯一覺得遺憾的,就是沒能與徐樂道分出勝負。
倒不是她多執著與勝負,而是她非常享受和徐樂道切蹉時那種欣喜的戰慄——那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的快意。這是她以往從未有過的感覺。
此時,她似乎又看到了徐樂道倨傲的面孔:“下一次,我會讓你心服口服。”
她露出標誌性的笑容,輕聲回答:“我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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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紀啟順從榻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了。她站在早晨燦爛的陽光中伸了一個舒服的懶腰,然後慢悠悠的一路晃下了樓。一番洗漱之後,她便揉著肚子開始倒騰起了朝食。
昨天晚上她太累了,也沒顧上做吃的。這會兒她全身舒爽的起來了,飢餓感便愈發鮮明瞭。她用砂鍋小心的燉著南瓜粥,砂鍋是她從俗世帶來的,不是什麼好鍋子,但卻是她用了多年的老物件了。旁邊的蒸籠裡蒸著豌豆黃和桂花糕,朦朧的熱氣帶著糕點的香甜氣息。
紀啟順端了個小杌子坐在爐旁看火,火焰包裹著枯枝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時不時有火星從黝黑的爐膛裡竄出來。她微微一笑,雖說宗門給每個弟子居所都配備了灶房,恐怕也就她會用了。
至少,她才來流霜小齋的時候這裡的爐膛可乾淨著呢,也就是一點積灰而已。連去垢術都不用,稍微有點溼的抹布隨便一抹就能幹淨了。常被使用的爐膛可不會趕緊成這樣。
之後她住進來了,雖然常常用灶房,但是卻不願意用去垢術將其弄得乾乾淨淨的。太乾淨的灶房,哪裡像是灶房呢?
淨房恐怕也是這樣的吧,除了她外,恐怕鮮有弟子還會每天花時間洗澡吧。畢竟隨便一個去垢術扔下去,就能幹乾淨淨了,何必洗澡呢?怪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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