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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操你自己家的媳婦,好比你買了田地,自己耕地、自己施肥、自個兒播種,六當家我絕不會攔你們一時一刻。可這是娼妓,就好比你當奴才給主人家種田,反正是別人家的田,打出來的糧食是給別人吃,你和一群奴才一起耕田,幹嘛要這麼踴躍?人家先耕、你後耕,你還能佔些便宜,少出些力。”
我佩服狐狸舌燦蓮花的同時,默默起身,離開人多嘴雜的地方,往昏暗處走去。
弦月依稀,看不清山路,小山賊中年紀稍大的阿金點燃了火把,眉眼中透著不高興,但言語還是保留了對“大嫂”的尊敬。
“這大晚上的,您要去哪?”
我低眉垂目,欲說還止。待覺得面頰終於發燙了,才羞答答道:“兩位小兄弟,我、我上山也有大半個月了。”
虎頭虎腦的小山賊阿聰板起臉道:“既然明白自己已經是雞公山的人了,這時就應該回去,好生伺候大當家,別到處亂跑。大當家以前可從沒看中過哪個女人,他看中了你,是你的福氣。”
不知是不是他舉著的火把離得太近,我覺得自己的臉此刻應當是紅得快滴出水來。只得儘量提高音調,讓他們能聽得清楚:“你、你們大當家,他,他昨晚說……”
阿金對豹子頭相當崇拜,一聽到我要轉述豹子頭的話,便滿面認真地湊了過來,還有些稚氣的面容故作嚴肅,問:“大當家說什麼?”
我的頭更低了,下巴都抵在了頸窩下,好半天才道:“大當家說,說我、我該洗洗了,身上有股味……”
阿聰很認真地問:“什麼味?啊,你捅我幹嘛?!”
我抬起頭,正見阿金瞪了他一眼,我裝成蚊子一般低聲:“兩位小兄弟,趁今晚弟兄們都在忙,不怕被他們撞見,不知能不能讓我去,去水塘那兒洗、洗個澡?”
根據半個月來的觀察,若想逃出雞公山,今夜是不可多得的良機。我屏息靜氣地站著,眼角瞥見兩個半大小子大眼瞪小眼。過了許久,阿金學著豹子頭的樣子咳嗽了一聲,端著聲音道:“既是大當家這麼說,那也行。”
我心中一喜,卻聽他續道:“可是六當家早吩咐過,如果大嫂要求去洗澡,我們必須用繩子繫住大嫂的手腕,然後背對水塘,每隔片刻,便得將繩子扯一下,大嫂應當叫喚一聲,以示並沒有逃跑。六當家也說了,若是大嫂喜歡洗澡的時候唱唱歌,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嘴角抽了抽,徹底無語,悲憤中抬頭,夜幕上的一彎弦月象極了狐狸藏在摺扇後的奸笑。
觀察了半個月的地形,在極度驚懼中煎熬了半個月,我沒有辦法死心,往水塘走的路上,開始對兩位少年循循善誘。
“阿金,你怎麼沒有去排隊領號牌?”
阿金踉蹌了一下,然後結結巴巴答道:“我、我很忙,大當家說了,要、要我不得離大嫂左右。”
阿聰笑道:“別聽他胡說,他倒是想去領,被二當家噴回來了。二當家說他毛還沒長齊,不能領號牌。”
阿金的臉瞬時間漲得通紅。
我嘆道:“二當家這話可說得不對,我弟弟象你這麼大時,弟媳婦都挺著肚子了。”
阿聰驚訝道:“不可能,六當家說了,得等我們滿了十六才能做男人該做的事情。”
阿金明顯是走了神,往我手腕上繫繩子時好象有些心不在焉。
待他二人都用布條矇住了眼睛,轉過身去,我才摸索著解下外衫,也不敢全脫,低著腰摸住石頭,一步步踏入水中。尚是晚春,山上的水十分寒涼,我連打了幾個寒噤,尚未反應過來,手腕上的繩索動了一動。
我遲疑了一下,才喚道:“在。”
再喚了幾次,覺得自己好象被拴住的小狗,終於忍無可忍,唱起歌來。
聽到歌聲一直在水面迴盪,手腕上的繩索不再牽扯,但等我唱到中段時,遠遠的山頂,有一縷笛音切入歌聲之中,悠然而起。
這笛音絲絲然、切切然,吹的正是這首《春鶯兒》。
春光旖旎,柳鶯成雙成對,在樹梢撒歡。可烏雲驟起、暴雨突來,頃刻間天各一方,可憐的鶯兒,打溼了羽毛、折斷了雙翼,只能在暴風雨中悽鳴著呼喚伴侶。
曾幾何時,有個人牽著我的手在柳蔭下漫步,聽我唱罷這首《春鶯兒》,他倜儻一笑,說:“窈娘,你若是嬌弱的柳鶯,又怎能千里迢迢找到永嘉,成全你我今生的緣份。”
卻不知,緣份也有深淺之分。深了,生生世世永不分離;淺了,不過是一夜夫妻百日恩。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