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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軍在江文略的帶領下不斷向東擴張,卻在河間一帶被鄭達公打了一個伏擊,只得退守青陵府。
而雞公寨這邊,也越來越受到西面田公順的威脅。
風雨飄搖,黑雲欲摧,誰也不知道,將來要發生些什麼。
秋菊謝,北風起。
凜冽的天宇下,雲層越來越重,今冬的第一場雪,似乎近在眼前。
屈大叔看著我將藥一口氣喝完,再替我把了把脈,低聲道:“算算日子,應是這幾天臨產,夫人千萬注意要多休息,不要拿重東西,不要焦慮不安,且放寬心懷,若是這藥有效,推遲個十來天應該不成問題。”
這幾個月,我對屈大叔生出一種如秀才爹般的依戀來,便笑道:“只要有大叔在身邊,我便不會焦慮不安。”
屈大叔笑著捋了捋鬍子,正要說話,山寨議事廳方向忽然傳來一陣震天鼓聲。
這鼓聲急促而劇烈,敲得我的心跳陡然加快。這是隻有強敵來攻、召集所有人抗敵時才有的鼓聲。
難道,田公順的大軍攻來了嗎?
北風更盛,吹得我一個寒噤,待屈大叔扶著我趕到議事廳前,所有人都已到齊。
鼓聲止住,狐狸放下鼓杵,緩緩轉身。
他今日竟穿上了鐵甲鎧衣,神情肅穆,目光森冷,臉上的每一根線條都似透著萬分的決心和剛毅。他眼神掃了眾野狼一圈,聲音不大,卻讓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大家聽著,我杜鳳,今天要去救一個恩人。可是,是要去田公順的手上救人。不用我多說,大家都知道這件事的兇險,這一去,我不一定能夠活著回來。”
風吹得議事廳前的寨旗颯颯卷舞,所有的人都微仰著頭,看向鼓臺上的狐狸。
他的目光更堅毅,聲音也更清冷:“因為這是我的私事,我只說一遍:我只帶一百人去,有願意和我杜鳳同生共死的,我永遠記得你們的恩德!其餘的弟兄,請你們堅守雞公寨!”
他話音甫落,便有上百人衝到他身邊,齊齊道:“六當家,我們一起去!”
老七也衝了出來:“六哥,我也去!”
狐狸卻搖了搖頭,道:“老七,你得留下。”
老七欲待再說,狐狸卻拍了拍他的肩:“萬一我回不來,你得和二哥他們,保護好大嫂和侄兒。”
老七回頭看了看我,臉一紅,嘴唇動了動,卻沒再說什麼。
風愈大了,將我的長髮高高吹起,擋住了我的眼。
飛舞的亂髮間,我看見狐狸向我走來,軍人裝束的他透著幾分睥睨縱橫的威傲,我見他越走越近,脫口而出:“六叔,你答應過我的事,你不能食言。”
狐狸停住腳步,他的鐵甲鎧衣在薄薄的陽光下反射著森然寒光,他的眸中,也有什麼東西在微微閃爍。
“是,大嫂,我決不食言。”
雪,是從狐狸去後的第三天夜裡開始下的。
起始只是小小的雪粒,砸得窗臺唦唦地響,到了後半夜,唦唦聲停住了,但窗外卻隱隱閃著一縷幽幽的光。我被這幽光擾得睡不安穩,爬起來一看,地上已鋪上一層薄雪。空中雪花如柳絮飛舞,不太大,卻也慢慢地替雞公寨穿上了一件銀衫。
我再也睡不著,卻也不敢出門,正躺在被中胡思亂想,山寨忽然人聲鼎沸。
我忙披衣下床,無奈身子太沉重,好半天才穿好衣裳,剛走到門口,腳步聲紛沓而來,門被輕輕敲響。
敲門的聲音很有節奏,兩快三慢,我大喜下猛地將門拉開,狐狸果然站在門外。
想是披雪歸來的原因,他的頭上、肩上都落滿了雪花,就連微蹙的修眉上也掛著些雪花。可他的衣衫上卻是一團團暗紅,觸目驚心,左臂上還綁著布條,布條上殷紅一片。
而他的背上,正趴著一個熟睡的小女孩。
“大嫂。”狐狸看著我笑了笑,踏進房門,大步走到床邊,將那小女孩放下,替她蓋好被子,再替她掖好,動作十分的輕柔。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他轉過身,道:“大嫂,麻煩你照顧她一下。田公順的人追來了,我得去守雞爪關。”
“好。”我點點頭,狐狸看了我一眼,走向房門。
他轉身時,鎧甲上的血腥氣在房間帶起一股風,湧入我的鼻中。這股血腥氣十分象娘被砍倒後趴在井邊時令我窒息的氣息,我禁不住心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