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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這北燕之地的大漢仰頭狂笑。
天王軍也齊聲鼓譟或大笑。
伊州城頭,卻沒有人發出一點聲息,唯有寒風,呼嘯而過。
我緩緩抬起右手,燕紅會意,遞上弓箭,我將箭默然扣於弦上。
漫天王仍在放聲大笑,手卻已按在了腰側的刀鞘上。他刀鞘上鑲著的一顆寶石,在夕陽的照映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天佑衛家軍!”
箭出弦,我凜然大喝。
“天佑衛家軍!”伊州城頭,萬眾咆哮。
寒矢穿透瑟瑟秋風,如流星般飛向漫天王的王旗。
漫天王身形微偏,又凝住,箭勢自他身側掠過。“卟!”直入他身後旗卒胸膛。“啊!”短促的慘呼後,王旗栽倒在地。
漫天王抬起頭,暴喝道:“賊婆娘………”
他話音剛起,我手中一鬆,側頭看,卻是江文略取過我手中弓箭,不待漫天王說完,箭已挾著雷霆之勢射了出去。
“漫天王!永嘉軍在此,你受死吧!”
十天前趕來增援的部分永嘉軍,應聲吹起號角,戰鼓大作。
江文略這一箭直中漫天王座騎,漫天王終究身手高強,暴喝一聲,從容拔身而起,躍向另一匹馬,狂笑道:“江家小兒,本王一併將你收拾………”
他身形剛起,狐狸早已懷抱滿月,扣弦出箭!
這一箭,狐狸竟似預料到了漫天王的去勢,長箭恰好趕在他要落下之際射向他的右腿。
漫天王此時騰在半空,不及揮刀撥開長箭,只得身形在空中強行轉動,躲過這一箭,卻未能如願落在馬上。他踉蹌落地,狼狽地倒退了幾步,若非他部屬伸手相扶,險些就跌坐在地。
我們三人均知如果直射漫天王,不能成功,這番連迭射箭,將他逼下馬,在十餘萬大軍前狠狠掃了他的面子。
伊州城頭,衛家軍、永嘉軍將士們笑成一團。
號鼓手也頗會湊趣,吹起了一曲《十八跌》,這本是民間叫化子討錢時唱的隨喜之曲,配著天王軍的怒罵之聲,再應景不過。
我禁不住笑出聲來。
再側頭一看,狐狸和江文略的唇邊,都有著抑制不住的微笑。
接下來的守城戰,卻是血腥而殘酷的。
鼓聲如雷,號角狂吹,竟三日三夜沒有止歇。
漫天王顯然是怒了,一撥撥大軍派上來,伊州城下,鮮血將泥土染成赫紅色,空氣中,滿滿的皆是血腥暴戾之氣。
到第三日夜間,天王軍才終於暫停了攻城。
飛龍軍、老七率領的三個營以及永嘉軍主力,此時應當還沒有包抄到漫天王的後方,我們迅速判定,這只是漫天王的暫時歇整。
狐狸算準時機,在天王軍剛撤、士氣最鬆懈的時候,五叔率領五千精兵衝出城門,將天王軍衝了個措手不及,等對方再整旗鼓,五叔又迅速撤了回來。
我們都在城頭微笑,看來今夜,我們可以睡一個好覺。
即便如此,我仍不敢離了城門,就和狐狸、江文略一起在城門附近的垛房休息。
到底是初冬,夜裡風寒如刃,自門縫鑽進來,更象一把把世上最薄的刃。我坐在椅中快睡著了,忽覺身上一暖,所有的刀刃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依稀聽見有人在低聲吩咐:“快扶夫人回去歇息。”
燕紅在我耳邊輕喚:“夫人,這裡太冷,回郡守府歇息去吧。”
我的腿微微一彈,睜開雙眼。案几邊,狐狸與江文略都在轉頭看著我。我再低頭,身上蓋著的,是狐狸那件天青色的披風。
狐狸在微微地笑:“大嫂回府去歇息吧,我和江兄守在這裡就行了。”
江文略也在溫柔地笑,可我似感覺到他眼底深處並沒有太多笑意,只唇角的那份溫柔,越來越濃,讓我恍惚了一下。
好象有許多遙遠而又熟悉的東西呼地一下湧上來,又被我逐漸清醒的理智拼命地壓下去。
一湧一壓,以致於狐狸說的話我只聽清楚了後半截:“………那時,老七應該快與子楚完成合圍了。”
我站起來,揮手令燕紅退出去,順手將披風放在椅中,走到案几邊盤膝坐下,看著狐狸在圖上作的標註,道:“他們對興平完成合圍,這邊漫天王要多久才會收到訊息?”
狐狸卻往身後的柱子上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