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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始終帶著從容在握的微笑,看著江文略。
四周萬籟俱寂,只聽見江文略微顯沉重的呼吸聲。時間似乎凝結住,我目不轉瞬地看著他,他面上閃過種種複雜的情緒,終抬起頭來,坦然望著狐狸,道:“杜兄,十分抱歉,我江文略還做不出那種弒父殺兄之事。”
狐狸露出失望的神色,諷道:“我還以為江兄也是心懷天下、果毅剛決之人,原來是我看錯了。”
“不。”江文略唇角微勾,反諷道:“不是杜兄看錯了我,而是我已看準了杜兄。”
狐狸微愣,江文略已坐回桌邊,恢復了先前的淡靜鎮定,道:“我可不想和當年的二四當家一樣,中了杜兄的反間計,自尋死路!還成為江氏的千古罪人!”
狐狸臉色便一分分沉下去,緩緩說道:“既是如此,很遺憾。江兄,我雖將你引為知己,卻不得不與你在戰場上一較高低了。江兄此回東州,還請保重,不送!”
江文略始終面色淡淡地聽著,眼見狐狸就要邁出艙門,他忽揚聲道:“杜兄且慢!”
狐狸在門口頓步回頭。江文略一拱手,道:“杜兄,你我一見如故,惺惺相惜,多次攜手作戰,本乃至交,以後卻不得不兵戎相見,實乃平生大憾。文略來之前也預感到可能會這樣,特地帶了淮州頂尖的眉茶,不知杜兄可願與文略最後一次品茶夜談?”
狐狸默然片刻,才微微一笑,“江兄厚意,杜鳳豈敢不從。”
江文略將炭爐上的銅壺提下來,點湯、分乳、續水、溫杯,慢慢認真做來。狐狸袖手坐在他對面,平靜地看著,待見他要往碧釉花瓷盞中注入茶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江文略卻“哦”了聲,想起什麼似的,自桌下拿出兩個潔白的梨花盞,邊溫杯邊道:“險些忘了,當年淮州品茶大會,小淮王可說過,這上好的眉茶,得配梨花盞才行。”
他再慢慢地抬起頭來,望定狐狸,一字一句道:“您說是不是,小…淮…王?”
小淮王!
若不是服了藥,我絕對會失聲驚呼。
我有一剎那懷疑是自己聽錯了,江文略怎麼可能會稱狐狸為小淮王?那個五歲時便被稱為當世第一神童、十歲時便能將一眾翰林駁得無招架之力、驚才絕豔、煊赫一時卻又慘遭滅門的小淮王?!
可那邊艙內二人的神情,又讓我不得不相信,江文略確實是在稱狐狸為小淮王。而狐狸袖手而坐,那略略帶著絲悵然和追憶的神情,讓我的心一點點下沉。
茶湯注入梨花盞的聲音很好聽,潺潺淙淙,我心中卻似有驚濤巨浪,重重地拍打著堤岸。
狐狸平靜地端起梨花盞,平靜地啜飲,飲罷,嘆了聲,微笑道:“茶氣清爽,入口綿柔,果然是最好的淮州眉茶。唉,我差不多有八年沒有飲過此茶了。當年茶會盛況,得江兄一言提起,真正是恍如隔世。”
“是啊。”江文略也嘆了聲,飲了口茶,道,“我對小王爺一直仰慕在心,恨不能結為知交好友。當年聽聞噩耗,扼腕長嘆。這些年與杜兄並肩作戰,雖一直不知杜兄就是小淮王,卻也算是得償心願了。”
狐狸眸色深沉地望著江文略,緩緩道:“卻不知江兄是如何得知,我就是當年的小淮王?”
江文略笑了笑,再度將茶湯注入茶盞,淡然道:“兩個月前,父王決定遷都東州,我回了一趟永嘉,負責將原來江府中的一些舊物事搬去東州。卻不想在先祖父住過的閣樓裡,發現了幾樣東西。”
抉擇(二)
我又想起了蹲在雀兒渡前的爺爺。
江文略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倒茶後坐回椅中,淺笑著看住狐狸。
狐狸握起茶盞,飲了一口,閉上雙眼,似是在回味綿長的茶香,良久,低聲一嘆,道:“難為江兄有心,還帶了玉龍泉的泉水來。不過玉龍泉雖是天下第一名泉,但這淮州眉茶,只有配上淮陰山山頂的泉水,才當得起天下第一茶的名號。玉龍泉的泉水雖好,終究多了一分濁氣。”
他笑了起來,道:“江兄,如果下次再用這玉龍泉的泉水,切記,一定要用十年以上的汝窯罐,而且,一定要用松炭。”
“多謝杜兄賜教。”江文略笑道。
我定定地看著狐狸,想從他身上找出一絲傳言中小淮王的影子。
淮王三子二女,唯有他是王妃所生。打落地的那一刻起,他就被當成明珠一般。當年的太皇太后,也是蕭皇后和淮王妃的姑祖母,還將他接入宮中親自撫養。
瑤瑤的娘,就是蕭皇后的侍女吧。顯赫的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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