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第3/4 頁)
弟兄們啊………”
最後半個“啊”音,伴著他吐出的一口鮮血,在帳內掀起一陣令人顫慄的血腥之風。他最終身軀一挺,吐出最後一口氣,再無聲息。
我也終於支援不住麻木的雙腿,跌坐在潮溼的地上。
阿聰愣了片刻後,趴在尉遲毅身上嚎啕大哭。
“大嫂,雨大,您進去吧。”黎朔打著傘,在我身後低聲勸著。
我長久地站在帳篷外,聽著阿聰聲嘶力竭的哭聲,挪不動半步。彷彿只有這滂沱而下的雨,才能讓我的心,得到片刻的寧靜。
黎朔嘆了聲,沒有再勸,只靜默地站在我身後。
不知站了多久,我才僵硬地開口,“黎朔。”
“是,大嫂。”
“是我喊了那一句,讓大家都認為,是二叔和四叔要謀反。”
“可刺客確實是他們去找的,他們也確實是想反,不過是不是真的想對大嫂您下手,這一點,永遠無法證實。大嫂,請恕黎朔說句實話,雖然六當家誘殺二四當家這件事做得太過狠辣,但當日如果沒有這一出,也不會有衛家軍現在的鼎盛。只是日後六當家會對您和少當家怎樣,真是………”
我對著黑暗的雨,感覺自己的手比雨水還要冰涼。
“我以為他們能活下來。只要我去求情,他們不過是挨點軍棍,坐幾個月的牢而已。我甚至,沒有想到要到牢裡去看他們一下。”
“大嫂,這不是您的錯,您不要自責。”黎朔低聲道:“那時,您腿腳不便,走路都困難,哪能護得那麼周全。”
“我明知道六叔遲早要清除反對他的老弟兄,也明知道鐵炮會有爆膛的危險,卻沒能告訴他們。”
黎朔在苦笑,“大嫂,這件事更不好說。鐵將軍總歸是要用的,不在艮土營的船上,就在別營的船上,區別只在於,死的是哪些將士而已。”
“我想找出那萬兩黃金,安置遣散他們,可最終還是沒能保住他們………”
胸口一陣冰涼,象塞了一團棉絮般,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以為,我喊出的是真相,可是不是真相,永遠也無法知道;
我以為,只要求情救下他們就好,卻不知道,他們在軍棍下、在牢獄中一個接一個地死去;
我以為,能為他們安排好一切,卻任由他們處在危險之中,沒有提醒、沒有溝通。
偏偏,造成這一切的,是曾與我生死與共、患難相交的人,是我曾經無比信任、將一切託付給他的人;
而這一切,我甚至沒有辦法去指責他,更不能走上與他決裂的道路。我還要保護早早,我也不能讓洛王軍四分五裂。
我低咳了一聲,竭力吞下喉間濃濃的苦澀。
“黎朔。”
“在。”
我緩緩道:“點齊人馬,去桑山。”
“可是………”黎朔取出一封信,面上滿是為難之色,“剛剛收到大將軍的軍令,他說久攻熹州不下,命我帶離火營八千精兵前往支援,其餘的則繼續留守黑州。”
我搖了搖頭,慢慢道:“說大將軍誘殺二四當家,說他做了手腳、讓弟兄們死在牢裡,說他有意將鐵將軍安在艮石營的戰船上,這些,我都相信。但是,說他要借趙之初的手,將艮石營滅在桑山,我絕對不信。”
“嗯。”黎朔點頭,“大將軍絕不是不顧大局的人,若說他故意讓艮石營兩萬弟兄被趙之初滅掉,我也不信。”
“他做任何事,都是謀定而後動,每一步都計算好了再下手。”我笑了笑,道:“陳和尚的左右驃騎大將軍起了內訌,竇光明的舊部在南方作亂,這些,都是他早就籌劃好了的。”
“也就是說,大將軍早在鄭軍中安插了人?”
“是,所以他早就計算好了雙方的兵力,他讓艮石營將趙之初的兵馬拖在淮安一帶,要他們打的是一場拉鋸戰。可是………”我緩緩地道:“為什麼以艮石營的精兵強將,會被困在桑山?會敗得如此慘呢?”
黎朔起始滿面疑色,慢慢地駭然變色,失聲道:“難道陳和尚也玩起了惑敵之計,他的主力並不在熹州,而是在桑山?!”
我嘆道:“只怕是這樣。”
黎朔急了,道:“若真是這樣,只要艮石營頂不住,陳和尚的人馬自北面包抄熹州,大將軍將腹背受敵!”
我望著滂沱的大雨,下了決斷,輕聲道:“黎朔,現在到了咱們離火營與青瑤軍奮起一戰的時候了。”
名震天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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